傅友德抓著胡須,深邃的眸子投向升龍城。
藍玉的想法是對的,只不過放在更大的棋盤之上來考慮,就顯得有些不足了。
論謀慮長遠,藍玉比不上顧正臣。
傅友德拒絕了藍玉,緩緩地說:“我是大將軍,聽命行事吧?!?
藍玉沒想到傅友德如此,有些惱怒:“大將軍這是放縱敵人流竄,一旦埋下禍根,這后果誰來擔責?”
要知道一個賣草鞋的都能聲稱自己是皇室后裔,而且還能仗著這身份招攬人心,形成勢力,若是這陳朝的王室宗親流散開來,出幾個賣草鞋的,販私鹽的,打魚的,要飯的,那這安南還怎么成大明交趾?
傅友德平靜地回道:“出了問題,我來擔?!?
藍玉甩袖而去。
沐英從頭到尾都沒說話,眼見藍玉走遠了,這才看了一眼傅友德的袖子,輕聲道:“大將軍深諳兵法之道,自然不可能縱敵流竄,畢竟若是讓其國王逃竄了出去,這滅國之功也就不那么完美?!?
“功勞就在眼前,甚至伸手可封公,卻硬生生地忍住,這滋味永昌侯難以忍受,大將軍也不舒坦吧。說到底,鎮(zhèn)國公的文書里寫了什么,他用什么法子說服了你?”
傅友德看著沐英,又看了看沐春、沐晟,哈哈笑道:“什么法子,自然是所圖甚大?!?
沐英眉頭一挑。
果然是顧正臣在謀略什么,傅友德可是大將軍,他竟然甘心配合顧正臣行事,舍棄眼前的大功勞,這背后——該不會是顧正臣有便宜行事的旨意,或是陛下另外的安排!
沐春上前一步,再道:“還有一個消息……”
升龍城。
胡季犛匆匆入宮,對太上皇陳藝宗道:“明軍已經(jīng)開始圍城,若是今晚再不走,等明軍圍住四門,我們想走也來不及了?!?
陳藝宗憂心忡忡:“明軍為何沒有圍困南城,這是不是一個陷阱,等我們出城之后尾隨殲滅?”
胡季犛拿出了兩封文書,遞了過去:“臣派了兩撥人出城查探,皆沒有收到明軍有埋伏的消息,另外,傅友德的大軍雖然兵多將廣,可畢竟有大部分留在了后方,難以顧全南面?!?
“而顧正臣的水師不過數(shù)千人,主要布置在了東面與東北方向,一時之間也沒力量南下封鎖。太上皇,機會難得,再不走,就真的走不掉了?!?
陳藝宗看過文書,松了一口氣:“那就今晚走吧,只是你安排好了嗎?”
胡季犛沉聲道:“放心,臣都布置好了,這一次明軍別想追上來,即便是有人追上來,那他們也別想攔住我們!”
陳藝宗嘆了口氣,面露傷感:“那就給他們的家眷重金,權當買下他們一條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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