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正臣安排人去請幾個寫字好的儒士或書吏,書完成了,還需要抄本,總需要留一份在羅貫中這里以供修改之用。
羅晟聽清楚了,這群人是書坊的人,前來與父親商議書雕版印刷的事了。
嘆了口氣,轉(zhuǎn)身離開。
沒多久,羅晟便帶著一個小包裹返回,上前將包裹交給顧正臣:“父親癡迷著書,這段時日為這本書付出良多,我們家境并不富裕,這里是家中全部積蓄,合計十一兩銀鈔,不知夠付梓幾本?”
顧正臣看著眼前的小包裹,疑惑地看向羅貫中:“還瞞著他們呢?”
羅貫中呵呵笑道:“我回家,只是想安安靜靜當個父親,爺爺,可沒想太過招搖,若是他們都知道了,難免向外面說,這樣一來,這家怕也安寧不了,書也無法寫成,日后也難修改了?!?
顧正臣敬佩羅貫中這種人,經(jīng)歷過風風雨雨,親歷過大航海,回來之后依舊安然平靜,對他來說,生活似乎并沒什么改變,改變的只有他的閱歷,智慧與目光。
推開羅晟的小包裹,顧正臣認真地說:“你父親這本書是為朝廷寫的,不僅不會收付梓費,日后這本書每發(fā)行一本,那羅家就可以拿到十文錢的收益。羅先生,你看如何?”
羅貫中擺了擺手:“這些我都不在意,只要書能出世,為世人閱覽、傳看,那我就知足了?!?
羅晟有些驚訝。
現(xiàn)在雕版都不收錢了嗎?不過朝廷也夠小氣的,一本書才給父親十文錢,這若是雕版賣個二十本,也不過二百文錢……
顧正臣深深看著羅貫中。
羅貫中這才反應(yīng)過來,吃驚地看著顧正臣:“你剛剛說什么,羅家?”
顧正臣認真地點頭:“是啊,羅家!”
羅貫中抬起雙手,深施一禮:“如此,倒是多謝了?!?
畢竟上了年紀了,還能活多少年,自己死后,還有一筆錢可以供養(yǎng)子孫,那這確實沒什么好遺憾的了,畢竟這輩子虧欠他們太多。
至于錢多錢少,那不要緊,這份心意在,那就是好事。
顧正臣的舉動改變著出版發(fā)行的規(guī)矩,其他人跟不跟是其他人的事,但這本書肯定是朝廷來負責印,至少是朝廷監(jiān)督印,不準地方書坊隨意雕版,除非,交版權(quán)許可費……
文化遲早是要發(fā)展起來的,有句話怎么說,飽暖思——呸,是倉廩實而知禮節(jié),衣食足而知榮辱,土豆、番薯是還沒普及,但這東西必然會普及,也就是五年、十年的事。
而等五年、十年之后,朝廷的文教也該到了開花結(jié)果的時候了吧,畢竟現(xiàn)在的社學辦得有聲有色,其他的不說,但軍中衛(wèi)所,可是進行了一次又一次的掃盲。
只是有些衛(wèi)所掃得不夠徹底,還有些沒掃了盲,但不打緊,再給他們一些年,認識字的人總會越來越多……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