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常茂一而再、再而三地告顧正臣的狀,太子妃常氏也習慣了,聽還是要聽,要不然兄妹之間太過生分,但絕不會吹枕頭風,朱標不問,自己都懶得說。
顧正臣的狀,不是那么好告的,而且一個縣丞叛國,不過是極度自私之下的畏罪潛逃,與顧正臣實在談不上什么關系,強行拉扯,只能讓人笑話。
常氏不是沒敲打過常茂,讓他老老實實,安分點,不要與顧正臣起什么沖突,可常茂依舊故我,但凡找到機會,總會說上幾嘴,哪怕明知沒什么效果,也會跑來說一番。
朱標嘴角帶著幾分笑意,卻也沒當著常氏的面說常茂的不是,只是輕描淡寫地說:“鄭國公的話雖是偏頗,但聽一聽也無妨?!?
常茂是不太聰明,但還不至愚蠢。
一次又一次地來東宮說顧正臣的不是,而不是寫奏折彈劾顧正臣,這已經(jīng)說明常茂開竅了,畢竟,他正在做的事,并非完全針對顧正臣,而是想用這種方式來告訴自己與父皇:
他與顧正臣勢不兩立。
一公四侯二十六伯爵,這是一股龐大的力量,在朝堂之上的影響力也不容小覷。
父皇為何一定要選顧正臣去山西移民,是因為他是山西洪洞人,順便辦事,是因為只有顧正臣才體恤百姓,能做成這百萬移民之事?
并非如此。
更深層的原因是,新的勛貴勢力崛起,父皇不希望在這個關頭,讓顧正臣與這些新的勛貴牢牢綁定在一起,形成浙東文官、淮西勛貴之外的第三股力量——水師勛貴。
所以在顧正臣離開金陵之后,父皇才會是時不時召見四侯二十六伯入宮說話,施恩于下,并在番薯成熟之后,將其分散開來委以重任。
這與信任無關。
皇權需要駕馭每一股力量,以保證皇室的安危。
縱然父皇再信任顧正臣,這些事還是要做,不是因為擔心顧正臣“仗勢欺人”或是“結黨脅君”,而是因為新生的力量需要代人,有他們自己的利益訴求,很容易迫使顧正臣站在不該站的位置上去。
這背后的深意,相信顧先生知道,也理解。
而常茂也清楚,父皇那里需要有人來壓制水師勛貴,而他,便主動跳了出來,想要充當這個壓制的工具。只不過常茂還是小看了父皇,高估了自己,他確實有這個忠誠,但沒這個本事啊……
讓他去水師的話,不出幾年,大明水師估計能倒退回帆船時代。
帶刀舍人南世卿站在不遠處,待朱雄英表演結束,朱標上前夸贊之后,才上前喊了聲:“殿下?!?
朱標見南世卿使眼色,便走至一旁問道:“何事?”
南世卿壓低聲音:“宮內不知出了什么變故,錦衣衛(wèi)抓拿了大批內侍,還打死了三個。另外,內閣中人也被牽連其中,其中內閣成員秦庸、梁貞、李撙節(jié),全都被抓。秦庸的兒子到了東宮門外,請求殿下出手營救。”
朱標有些詫異:“內閣中人為何會被抓?”
這些人壓根不參政議政,只是負責審閱奏折,然后按照奏折中的事件,以輕重緩急區(qū)分開來,換之,就是簡單的整理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