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再大的壓力也無濟(jì)于事,我不答應(yīng)!
老顧氏抓著戒尺,目光變得冰冷起來:“顧家在洪洞這里扎根了三百五十余年,祖先可追溯宋仁宗時期,幾百年來,子子孫孫,在這一片土地上生根,形成了一個大宗族?!?
“雖說朝代更迭,戰(zhàn)事不斷,起起伏伏,顧家丟了不少人,宗族一度萎靡不振,可顧家的根,沒有被動搖過!”
“你若是想要動這個根,我不答應(yīng),他們——”老顧氏指著一桌子的牌位與族譜:“這些人,也不會答應(yīng)!”
顧正臣看著強勢的老顧氏,揉著被母親打紅的手面:“祖母,現(xiàn)在是孫兒跪在這里,你想怎么說,都可以。可祖母想過沒有,若河北巡撫使不是我,而是某位尚書、侍郎或是布政使、監(jiān)察御史,那祖母面對此事,還會說——不答應(yīng)嗎?”
老顧氏臉色一變。
就是連顧安、張書,也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作為在金陵待了小半年的人,除了很清楚顧正臣鎮(zhèn)國公的功高位重,人脈廣泛到深不可測外,也很清楚,顧正臣得罪了很多人,尤其是督察院御史、各部侍郎、尚書……
若是這群人來山西主持移民,以這些官員和顧正臣的對立立場來看,顧家不僅會參與到移民之中,還會沒有任何反抗余地,哪怕是顧正臣發(fā)話,這些官員也不會聽進(jìn)去。
哪怕這事鬧到皇帝那里,也無濟(jì)于事,官員合法辦事,誰能說他不是?
換個人,結(jié)局興許會更慘,那時候——顧家人除了坐在門檻之上或捶打大門嚎啕,什么也做不了,眼睜睜地看著事情發(fā)生,更不會有什么底氣,說出“我不答應(yīng)”的話來。
顧正臣看著祖母,進(jìn)一步解釋:“移民是朝廷之策,孫兒來辦,就是為了能最大程度上降低山西移民之苦,不讓他們在移民開始、途中、落戶時,遭遇苛待!”
“若是祖母認(rèn)為其他官員辦這事,好過孫兒辦這事,孫兒也不是不可以食而肥,這就可以寫上書的奏折,請陛下將移民之事,全權(quán)交給戶部、禮部、兵部,督察院,讓他們來山西,我走!”
老顧氏手中的戒尺滑落而下,嗒的一聲,砸在地上。
顧正臣看了一眼地上的戒尺,便閉口不。
老顧氏指著顧正臣:“你,你這是在逼我!”
說完,人就暈倒了。
是不是真暈,還是應(yīng)付不了當(dāng)下的局面了不得不暈倒,那就不得而知了,總之,一群人慌亂了,將祖母給抬走了,還有人跑去喊大夫的。
張希婉看著坐了下來的顧正臣,輕聲道:“我去照看下祖母。”
顧正臣撿起戒尺,對林誠意、嚴(yán)桑桑道:“你們都去,不必留在這里?!?
林誠意有些擔(dān)憂:“夫君呢?”
顧正臣搖了搖頭:“我這會還是不要去為好,祖母最不想見到的就是我了。”
張希婉頗顯無奈,帶走了林誠意等人。
祠堂安靜了下來。
顧正臣坐著,對外面的朱梓、馬三寶等人招了招手:“無妨,進(jìn)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