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乘自然知道宗泐,佛門的第一話事人。
雖然不確定眼前的人與宗泐見沒見過面,但能感覺得出來,對方極不簡單,隱約中威嚴(yán)外漏,滲出些許壓迫感。
這種氣度,若不是出自不凡之家,便是久居高位。
無論哪一種,都不宜得罪。
覺乘將藥草簍子摘下放在腳邊,坐了下來:“二十年前,具體來說,是元至正二十三年,龍鳳九年的三月,有一日夜間,突起雷雨,有人夜上禪寺求藥。那人拿到藥之后,自稱是李大祥,承諾日后必會登禪寺添香油錢。”
顧正臣伸出手摸著美人靠上沿:“夜間求藥,你可知當(dāng)時求的是什么藥,多少的藥?”
覺乘回憶著,道:“三七、蒲黃、紅花、當(dāng)歸、蘇木、馬錢子等,皆是治傷的藥,數(shù)量大致有二十余人份?!?
“后來呢?”
顧正臣手指點了點。
覺乘回道:“后來此人便消失了,直至龍鳳十二年,也就是三年之后的秋日,應(yīng)該是八月,記得是在中秋之前,李大祥突然出現(xiàn),給開化禪寺送來了二百兩銀的香油錢,并感謝當(dāng)年之恩?!?
顧正臣思索著,目光盯著覺乘。
覺乘嘆了口氣:“那之后,李大祥再沒出現(xiàn)過,甚至也沒有人提起過此人,直至今日?!?
顧正臣站起身來:“你是說,龍鳳九年三月李大祥現(xiàn)身,三年之后的秋日送上二百兩銀,之后消失了?”
“確實如此?!?
覺乘點頭。
顧正臣走上前,目光變得銳利起來:“對一個陌生香客,你為何有如此深的印象,過去了那么多年,還記得清楚年月、藥材?”
覺乘看著逼近的顧正臣,并沒有任何慌亂之色,鎮(zhèn)定地抬起手,念了聲佛號,平靜地說:“施主,老僧雖沒有過目不忘的本領(lǐng),可有些事印象深刻,總也不是那么容易忘記?!?
“就是施主今日當(dāng)面,再過二十年,若老僧還在,也能想起你今日所問、舉止,包括這身邊有幾人?!?
顧正臣仔細(xì)觀察著僧人的神情,沒有察覺到變化,這才退了回去:“在他給了二百兩銀之后,應(yīng)該還說了一些什么話吧,勞煩長老仔細(xì)回想下?!?
覺乘沉思良久,微微搖頭:“當(dāng)時他除了感謝之后,還說他有了孫子,等事了之后,帶孫子前來祈福,大概就這些了?!?
顧正臣看了一眼方美。
李大祥確實有孫子,不過也死在了慘案之中。
案件發(fā)生在龍鳳十二年的十二月的冬日,可李大祥在八月里來過滁州,還送過銀子,前后只間隔了四個月。
這四個月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為何李大祥會滿門被殺?
顧正臣看向徐允恭:“拿出紙筆?!?
徐允恭從隨身帶的背包里拿出了紙筆,鋪開了,用鎮(zhèn)紙壓住,并取了些水研墨。
顧正臣對覺乘道:“辛苦下長老將李大祥的模樣大致畫一畫,可否?”
“這個——”
“辛勞了?!?
“這這位施主倒是會為難人,歲月久遠(yuǎn),這長相早已模糊。不過,多少還是有些印象,若是畫的不對,或是出了紕漏,莫要怪罪才是?!?
覺乘起身。
顧正臣站在一旁看著。
說起來古代的和尚、道士很多特有本事,除了本專業(yè)之外,還懂很多,比如通曉醫(yī)術(shù),精通繪畫,擅長作詩、打架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