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

趙海樓、王良等人神情一變，朱棡?zāi)樕蠜]有任何異樣。

弓這東西就是用來獵殺的，文登這里沒什么猛虎、豹子等大型野獸，顯然不是打獵用的，那唯一的用途，就只能是造反了。

除了造反準(zhǔn)備外，沒有任何其他合理的推測。

朱棡看向顧正臣，道：“弟子以為，根據(jù)賬冊，這批弓是為辛汪寨、溫泉鎮(zhèn)、赤山寨三處巡檢司準(zhǔn)備的，至少名義上如此，是否應(yīng)該派人先行將這三處巡檢司的人抓起來，搜查下弓箭下落？”

顧正臣將銅錢立在桌案上，手指一彈，銅錢快速旋轉(zhuǎn)起來，道：“抓巡檢司的人動作太大，還容易打草驚蛇，暫且還是不要動他們?yōu)樯稀Ｗ尪问┟魝窝b一番，帶人先行盯著他們吧，只要他們不擅自離開巡檢司所在地，便不動他們，若他們擅動，一律抓下?！?

朱棡看向轉(zhuǎn)動的銅錢，道：“興許弓就在巡檢司手中，找到弓，這事就平息了一半……”

顧正臣呵呵一笑：“弓若是還在巡檢司的話，那于成順就不會被落石砸死了。再說了，巡檢司在明處，將弓留在那里很容易被發(fā)現(xiàn)，這些人弄出一批弓來，所圖必是不可見人之事，怎么可能將弓留在那里？”

“還有，三個巡檢司，皆是設(shè)在山道要塞之地，人煙稀少，距離文登縣最近的也有九十里。人少無法成事，人多的話，需要弓箭總不能從巡檢司再運(yùn)過來吧，九十里被人發(fā)現(xiàn)的可能性可不小。讓我說，這批弓很可能就在文登縣城之內(nèi)。”

朱棡思索了下，認(rèn)可了顧正臣的分析，轉(zhuǎn)而問：“若不動巡檢司，那我們下一步該怎么做？”

桌案上的銅錢晃動起來，隨后倒下去，發(fā)出了嗡嗡的聲響，之后沒了動靜。

顧正臣將銅錢撿起，手微微一攥，銅錢便消失不見：“還是那句話，大膽假設(shè)，小心求證。我們假設(shè)文登有人想造反，就順著這條線去查?！?

朱棡、趙海樓等人紛紛站在一側(cè)，仔細(xì)聽著。

顧正臣抬手：“首先，調(diào)查古玩來歷，看看章采是從誰的手中購下來的這堆破爛貨，章采不可能不識貨，購置這些東西，最大的可能就是為造反輸出錢糧。”

造反是一件花錢的事，就連朱老四造反還需要辦養(yǎng)殖場，弄點(diǎn)雞鴨鵝之類的副業(yè)，何況是其他人。

忽悠百姓盲從造反是不需要錢糧，成本也低，只要嘴巴能說，鼓動人心，氛圍到了，人就可能盲從跟著干。

可在太平的大環(huán)境下，但凡不屬于臨時起意，官逼民反，忍無可忍，揭竿而起的情況，那一定是蓄意已久，別有用心，而這類提前準(zhǔn)備、預(yù)謀的造反，九成以上的帶頭大哥是需要錢糧做事前準(zhǔn)備的。

比如張士誠，人家販賣私鹽賺了大筆大筆的錢。比如朱元璋投靠的郭子興，人家也是有地盤的，就連韓山童、劉福通造反之前，那不也得花錢置辦各類裝備，順帶著還打了三只眼的石人，精挑細(xì)選買來了黑牛、白馬、香燭，祭天的時候也很氣派的……

顧正臣繼續(xù)說：“其次，調(diào)查于成順?！?

朱棡皺眉：“先生，這于成順已經(jīng)死了……”

顧正臣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錯，于成順是被落石砸死了，可他父母、老婆、孩子應(yīng)該還在吧。于成順寫下這賬冊，還藏匿起來，顯然與章采并非一路，從賬冊記錄的時間跨度來看，于成順至少有三年時間都知道一些事，三年時間里，他有沒有對家人透露過什么，或者是在家中留下過什么，這事需要詳查?！?

朱棡了然。

顧正臣看向趙海樓、王良等人：“時下登州府鬧饑荒，不少百姓朝著文登城圍聚，而在這些流民之中很可能會夾雜一些別有用心之人，所以，這第三便是監(jiān)視百姓中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