閥門上的紅標(biāo)指在九的刻度上。
一只腳踩在踏板上,鍋爐底下的門打開,一鏟子煤炭被丟了出去,松開腳,鍋爐的門便落了下去。
孟守巨從內(nèi)艙里走至門口,拿出粉筆,在掛著的小黑板上添了幾筆,對守護(hù)鍋爐的楊民道:“底下是熱多了,尤其是這個天氣。”
楊民將汗巾在臉上一抹,然后甩到肩膀上:“可不是,咱當(dāng)初也是個白面書生,可眼下,都赤膊上陣了?!?
孟守巨哈哈大笑:“當(dāng)初從溫州府學(xué)被調(diào)過來時,我還不服氣,什么格物學(xué)院,聽都沒聽過,可誰知到了之后,竟是十頭牛都拉不回,當(dāng)初為了惡補蒸汽機之事,咱們可是熬了整整三個月啊,懸梁刺股都是小事,還有個家伙吊脖子的,叫什么狄正心?!?
楊民忍不住笑了起來:“沒錯,就是他,那家伙也是個瘋子,聽說第一個通過考核有獎金可以拿,連命都豁出去了,冬天就敢用冰水洗澡,沒精神了,還敢往懷里塞冰溜子……”
孟守巨抬起頭,看著上面的隔板道:“但這家伙熬出來了啊,是三班的班正,蒸汽機船測試時,別人束手無策的故障,他一出手,那就解決了,這次定遠(yuǎn)侯也見了他,對他期待甚高,我們?nèi)羰遣慌σ话?,不知什么時候能出頭?!?
楊民摘下一旁掛著的水囊,咕咚了幾口,道:“出不出頭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歡和這堆鐵東西打交道。這東西,實在是太美,太漂亮了,比秦淮河上的姑娘都好看……”
孟守巨打了個哆嗦。
娘的,這家伙審美是不是扭曲了,蒸汽機是漂亮,可也不至于能比得上秦淮河上的姑娘,人家摸起來酥軟,用點力還會哼哼,這家伙摸起來燙手不說,用點力只會鐺鐺,磕碰到之后,腳都疼好幾天……
楊民聽到動靜,湊到梯子下看了看,見下來的人是自己這一組的班正莊可均,趕忙站直身體。
瘦削的莊可均下來之后,看了看楊民、孟守巨,道:“晉王、衛(wèi)國公、定遠(yuǎn)侯要下來了,讓大家都打起精神來?!?
“他們要來?”
楊民、孟守巨吃了一驚。
要知道這底下的溫度相當(dāng)高,人在這里很快就會汗流浹背,加上底下空間有限,顯得很是壓抑,衛(wèi)國公、定遠(yuǎn)侯完全沒必要下來受罪。
消息傳開,在底下值守的人站在崗位道上,等待著一公一侯的到來。
很快,朱棡、鄧愈、顧正臣等人下來。
顧正臣眼見鄧愈咳了起來,道:“這里可比不上甲板上舒服,你嗓子又不太好,不如在上面休息?!?
朱棡在一旁附和:“若是因此讓衛(wèi)國公病情加重,我等也有罪責(zé)?!?
鄧愈擺了擺手,喘平了一些,笑道:“無妨,我算是登上蒸汽機船的第一個公爵吧,若是不下來看看,回去如何吹噓?不能總讓徐達(dá)、李文忠等人專美于前?!?
顧正臣見鄧愈堅持,便對莊可均道:“那就給衛(wèi)國公介紹介紹吧?!?
莊可均剛想點頭,側(cè)頭看到了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跟著下來,眨了眨眼,看向顧正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