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正臣看了一眼馬文銘,對沈勉道:“可還有其他事?”
沈勉苦澀不已,拉著顧正臣到一旁,低聲道:“雖說劉遇賢交代了一些事,可畢竟身負(fù)重傷,沒說個清楚就死了。那泄露定遠(yuǎn)侯行蹤的于時只說是收錢辦事,并沒其他線索。我這剛領(lǐng)了錦衣衛(wèi)的指揮使,若辦不好差,估計這腦袋也可以掛旗桿上去了,所以……”
顧正臣接過沈勉遞過來的招供文書,仔細(xì)看了看,將文書還了回去,問道:“也不是全然沒有線索。”
“哦?”
沈勉眼神一亮,拱手道:“還請定遠(yuǎn)侯賜教?!?
顧正臣輕聲道:“這文書中說,劉遇賢是過不了凄苦日子,這才有人找上門,讓其找上我,甚至還出了錢,收買了學(xué)院護(hù)衛(wèi),這至少說明三個問題?!?
沈勉愣了下:“這就能說明三個問題了?”
自己絞盡腦汁,也沒找出問題所在,顧正臣只不過看了看文書,就能發(fā)現(xiàn)其中問題,還不止一處?
顧正臣抬手,認(rèn)真地說:“其一,對方一定有錢。”
沈勉翻白眼。
這還用說,沒錢如何收買人,二百貫寶鈔買消息,這也不是破落戶能干出來的事。
顧正臣繼續(xù)說:“其二,對方一定是官場中人?!?
沈勉臉色一變:“何以見得?”
顧正臣反問:“不是官場中人,對方如何知道我昨晚出現(xiàn)在格物學(xué)院,祭中霤的消息只提前了一日,百姓不知,就是格物學(xué)院的先生與弟子,也是前一日晚間才知道的消息,而他們不會擅自離開學(xué)院。再說了,你不會以為劉遇賢是突然出現(xiàn)在那里吧,陛下來與去,可都有軍士巡察在外,明里暗里多少人,你身為指揮使怎么可能不清楚?”
沈勉眉頭緊鎖。
顧正臣神情嚴(yán)肅:“即便如此,劉遇賢還埋伏在了橋上等我,你說是你們錦衣衛(wèi)不負(fù)責(zé),沒用心,還是那劉遇賢根本就知道你們巡察的范圍,避在了遠(yuǎn)處?事關(guān)陛下安危,你們不敢馬虎吧?若是如此的話,只能說明劉遇賢很早就收到消息,提前隱在外面,等候著于時傳出消息,尋機而動。能做到這一步的人并不多,能查出學(xué)院護(hù)衛(wèi)將官身份的人更不多。最主要的一點,是因為劉遇賢的三個條件極是矛盾。”
“哪里矛盾了?”
沈勉不解。
顧正臣嘆道:“一問馬克思至寶,二問火器,三讓我跟他走。既然都讓我跟他走了,干嘛還要問馬克思至寶與火器奧秘,帶走了抓起來逼問我不是更合適嗎?廢那么多話,為的是什么?”
沈勉深吸一口氣,貌似是這個道理啊。
馬克思至寶是顧正臣交給皇室的,遠(yuǎn)火局是顧正臣請旨設(shè)置的,一手推動起來的。只要帶走顧正臣,那事就結(jié)了,干嘛還畫蛇添足,先問另外兩個問題,直接搶人不行嗎?
顧正臣沉聲道:“說明他們想要得到馬克思至寶,也想得到火器的秘密,但對能不能帶走我這件事上沒把握,畢竟海上是朝廷水師的天下,陸上是朝廷衛(wèi)所控制之地,一旦將我?guī)ё撸麄兾幢啬苊撋?,反而很可能會暴露出來,引火燒身。而有這種顧慮在內(nèi),又偏偏讓人動手?jǐn)r我了,這就說明了第三點——”
沈勉盯著顧正臣,渴望著答案。
顧正臣淡然一笑,輕聲道:“說明這個幕后之人并不高明,甚至有些拙劣,這個人——指使劉遇賢出手,可能是想要用這種方式來證明自己給某個人看,他是有能力辦成事的。他有點心機與手段,但做事瞻前顧后,過于求全,說到底,這是個蒙在陰影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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