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的潛流被朱元璋一巴掌給摁住了,一時(shí)半會(huì)翻不出浪花。
可船猛地扎入長江,微微沉頭,撞出了不少浪花。
船艙中。
朱亮祖咬下一塊肉,大口大口地咀嚼著。
朱六順在一旁倒酒,小心伺候著,低聲問道:“老爺,如此這般返京會(huì)不會(huì)惹出麻煩來,若是外人傳出去,豈不是前功盡棄?”
朱亮祖瞪了一眼朱六順,端起酒碗:“怕什么?到了太平府,換上臟衣裳,弄狼狽點(diǎn)鉆到囚車?yán)锊痪褪橇?,誰能說咱不是一路自囚而來?呸,這九江知府送的什么劣酒!”
永嘉侯自囚赴京,這一路上并不是沒苦硬吃,除了最初那段路沒辦法偽裝,只能硬撐著,等換了船之后,那立馬就放松了,日子怎么逍遙怎么來,神馬自囚,自己又不是什么朝廷的罪人,至少不是紙面上的罪人,干嘛那么辛苦,當(dāng)真一路待在囚車?yán)?,這還不得累壞了?
沒什么人盯著,也沒有什么人敢得罪,沿途府縣停一停,那地方官員也得送點(diǎn)東西好好孝敬孝敬。
地方官員可不知朱亮祖為何自囚返京,但知道侯爺通常是不容易掛掉的,今天有機(jī)會(huì)不好好巴結(jié),改天他抓住機(jī)會(huì)就會(huì)讓自己穿小鞋……
船順江而下,兩日后黃昏抵達(dá)池州府銅陵,靠岸接受了官員招待后,朱亮祖回到船上,準(zhǔn)備好好睡一覺,特意吩咐今晚不趕路。
夜深人靜,長夢正酣。
朱亮祖感覺船猛地一陣搖晃,外面更是傳出嘈雜聲,不由愣了下,喊道:“朱六順,發(fā)生了何事?”
咕?!?
朱六順冒出頭,剛想喊救命,一口水淹沒了口鼻,又吞了一口長江水,掙扎地喊道:“救——”
長江水滾滾而去,人也沒了蹤影。
簾子掀開。
親軍都尉府王有繼走了進(jìn)去,隨后千戶康四方跟了進(jìn)去,看著床榻上正在穿衣裳的朱亮祖,康四方不由笑出聲來:“永嘉侯原來是如此請罪的,不是自囚了嗎?”
“你們是何人?”
朱亮祖穿好衣裳,冷著臉呵道。
康四方拿出腰牌,威嚴(yán)地喊道:“親軍都尉府的人,奉陛下旨意,抓拿永嘉侯速速入京!”
“什么?”
朱亮祖臉色大變,喊道:“陛下為何抓我?”
康四方呵呵一笑:“到底為何下官還真說不清楚,但我知道,定遠(yuǎn)侯的信使入了宮之后,陛下將在京的公侯可傳到了武英殿,怒火滔天,隨后下官便領(lǐng)了旨意。”
朱亮祖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喊道:“顧正臣,你陰我!”
你妹的顧正臣啊,幾次出面讓我趕緊入京請罪,還威脅老子不赴京請罪就將事情捅上去,老子聽了你的話,自囚請罪去了,可你呢!
你丫的竟比我還快,先一步將消息傳到了京師!這樣一來,我這算什么,還算請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