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走入人家。
顧正臣到了李宗風(fēng)家門口,翻身下馬,將韁繩交給秦松,便急匆匆敲門,不等管家說話,嚴(yán)桑桑已跟了上來,急切地問:“林誠意在何處,林琢的尸體在何處?”
“在西院?!?
管家連忙回道。
很快,顧正臣到了西院之中,聽到哭泣聲。
嚴(yán)桑桑走入房間,看著林琢的尸體已擱置在了草席之上,用白布遮住,而林誠意正跪在門口處哭。
“誠意妹妹,他來了?!?
嚴(yán)桑桑伸手,輕輕拍了拍林誠意的肩膀。
林誠意渾似沒有聽到,任由眼淚滑落。
顧正臣看著白布鋪出人形,心頭滿是酸楚,站在林誠意一旁,肅然道:“林老,正臣來送你最后一程?!?
林誠意聽到熟悉的聲音,微微抬起頭,看著顧正臣,嘴角動了動:“張三哥哥,爺爺他……”
顧正臣伸手?jǐn)v起林誠意,看著戰(zhàn)立有些不穩(wěn),面容憔悴的林誠意,顧正臣哀嘆一聲:“我知道,說什么都換不來林老的命,也無法撫慰你的痛。但我還是要說,你爺爺絕不希望看到你悲痛欲絕?!?
林誠意眨了眨眼,淚水不斷滾落,似乎看到了親近的人,更是抱住顧正臣放聲痛哭起來,斷斷續(xù)續(xù),哽咽出了幾個字:“爺爺他,他……”
顧正臣感覺到肩膀上的衣襟被打濕,微微抬起手,想要拍打林誠意的后背,可終還是握起拳頭收了回去,低聲說:“嚴(yán)桑桑提起,是一個頭戴白色帷帽的人害了林老,是嗎?”
林誠意的下巴打在顧正臣的肩膀上。
顧正臣看向嚴(yán)桑桑,使了個眼色,嚴(yán)桑桑連忙上前,對林誠意說:“讓他查一查,興許可以找出真相,也好告慰林老在天之靈?!?
林誠意閉上眼,原本緊緊抱著的雙手緩緩松開,退后一步,見顧正臣的衣襟已被打濕,連忙說:“顧知府,抱歉,是我失態(tài)了?!?
顧正臣聽著生疏的稱呼,嘆了口氣:“嚴(yán)桑桑,先帶誠意去休息下?!?
嚴(yán)桑桑拉著林誠意出了靈堂。
張培、秦松走了進(jìn)來,見顧正臣點頭,這才拉起白布,并解開林琢的衣襟。
秦松舉著蠟燭,顧正臣俯身仔細(xì)查探。
林琢的額頭上有傷口,應(yīng)該是破碎的酒壇子割傷的,但傷口在額頭上,這里的出血量往往不高,只是這種程度的割傷,還不足以要人命。真正致命的是后腦勺,想來是摔倒時砸在地上,碰到了堅硬的石子之類的東西。
“這是?”
顧正臣指著林琢的胸口處,讓秦松將蠟燭靠近一些。
秦松仔細(xì)審視著,輕聲道:“這如雞子般大小的傷痕是什么?”
顧正臣端詳著這奇怪的近乎圓形的傷痕,傷痕的顏色已有些褐黑,似乎打出了血,血淤在此處再沒有散去。
張培皺眉:“這是肘擊形成的傷?!?
“肘擊?”
顧正臣看向張培,旋即明白過來,用自己的肘部對比了下,點了點頭:“確實是肘擊傷口。所以,那個醉酒的王癡絕非無辜之人!”
秦松有些擔(dān)憂:“可從明面上看,林琢的死是因為腦后……”
顧正臣看向秦松,嚴(yán)肅地說:“林琢摔下去之后,沒有誰能預(yù)料到他倒下時正好有石子,他們并不能確定林琢?xí)に?,何況林誠意、嚴(yán)桑桑的出現(xiàn),讓他們沒有時間思考太多,所以,他們動了手!”
秦松有些不安:“即便如此,也不足以裁定王癡是故意殺人?!?
顧正臣將林琢的衣襟扣上,然后拉上白布,憂心忡忡:“你說的沒錯,我們沒有辦法判定王癡這一肘擊是下意識的動作,還是故意。”
人在失穩(wěn)摔倒的過程中,存在著肘擊的可能。僅僅這一點傷痕,不足以當(dāng)作完全的證據(jù)。
顧正臣想了想,對秦松說:“對外說,林琢的死是因為摔傷,這是一場意外,將王癡放了吧?!?
張培連忙說:“這樣會不會不妥,若是被林誠意知曉……”
顧正臣搖頭:“照辦吧,秦松盯著王癡的一舉一動,調(diào)查其家室情況。張培,你去調(diào)查王癡在哪一家酒樓買的酒,平日里可曾去過,為何要買兩壇酒……”
秦松、張培聽聞之后都沒動身,彼此對視了一眼,然后看向顧正臣。
張培嚴(yán)肅地說:“我們必須留下一個人負(fù)責(zé)你的安全?!?
顧正臣擺手拒絕:“我們的時間不多,務(wù)必早點調(diào)查清楚?!?
張培堅持:“那也不能不顧老爺安危,如今府衙與泉州衛(wèi)發(fā)生劇變,暗處癲狂之人并不少,萬一有人欲行不軌……”
“我來負(fù)責(zé)他的安全!你們放心去吧?!?
門口傳出女子的聲音。
嚴(yán)桑桑站在門口,看著顧正臣:“如果你信得過我,我保護(h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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