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康端起茶碗，感嘆道：“泉州的事還是一樁接一樁，耗費了大氣力，借高參政之手才將顧正臣打壓下去，結(jié)果按下葫蘆浮起瓢，泉州衛(wèi)里面又出了變化，那周淵不會招架不住吧？”

秦信想了想，搖了搖頭：“不會，周淵經(jīng)營泉州衛(wèi)日久，多少將官與軍士都是他的人。何況黃森屏沒必要與周淵死磕，兩人并無利益上的沖突?！?

吳康喝了口茶，咀嚼著入口的茶葉：“那就坐觀其變吧。”

“不，不好了?！?

林豪跑了回來，神色有些慌張。

“發(fā)生了何事？”

秦信急切地問。

林豪上氣不接下氣：“顧，顧知府去了——泉州衛(wèi)營！”

秦信、吳康對視了一眼，對這個結(jié)果始料不及。不扯幾文錢的蛋，改去衛(wèi)營了？

吳康瞇著眼看向秦信，問道：“他一個知府，去衛(wèi)營干嘛？難道他不知道，文官根本無權(quán)過問地方衛(wèi)營之事？”

秦信一頭霧水，看向林豪：“他進去了？”

林豪重重點頭：“進去了，我們無法進入，跟丟了?！?

秦信并沒有責(zé)怪林豪，衙役可不敢擅闖衛(wèi)營，這次跟丟純屬正常，于是下令：“你帶人去泉州衛(wèi)營外候著，差人與巡哨軍士傳話，讓周淵遞出消息來。”

林豪領(lǐng)命而去。

泉州衛(wèi)營。

黃森屏在公署內(nèi)召集周淵、蔡業(yè)、瞿煥、于四野、林白帆等人，商議?？苤?。

眾人落座。

黃森屏目光凌厲，掃過眾人，沉聲道：“?？苁侨莞淮蠛?，無數(shù)靠海為生的百姓深受其害，朝廷禁海，不讓百姓下海，也是不得已之法。然禁海、內(nèi)遷沿海百姓并不能杜絕?？?，無法根絕其害，想要讓?？懿贿M犯泉州府，最好的辦法便是攻防兼?zhèn)?！?

“防，我們無法防，沿海處并無城池與營地依托，且泉州府軍士數(shù)量匱乏，處處設(shè)防根本不可行。但攻，泉州衛(wèi)還是可以做到！故此，本官建議，泉州衛(wèi)軍士當全力整訓(xùn)，以備攻時！軍中但有賭博包括私藏賭具者，斷手！軍中但有酗酒逞兇者，依軍令懲治！諸位以為如何？”

周淵見黃森屏看了過來，道：“全力整訓(xùn)，以備攻時所需，一旦海寇進犯，當以雷霆擊殺！黃指揮同知所極是。至于賭博、酗酒，軍中本就不準，自當嚴懲?！?

其他武將也不敢反對。

黃森屏微微點了點頭，繼續(xù)說：“九月底，?？苓M犯惠安，這件事諸位都知曉。但結(jié)果卻令人大吃一驚，周指揮僉事帶五百精銳軍士，不見一個海寇，不曾與海寇有過一次正面交鋒，竟硬生生折損了三十軍士！周指揮僉事說這些軍士畏懼?？芏?，本官命其于惠安附近找尋六日半點線索都無……”

周淵臉色有些難看，不是說商議如何打?？?，怎么這矛頭又對準自己了。

黃森屏起身，心頭滿是悲憤：“看到那些失蹤軍士的妻小哭泣，我心如刀絞！周指揮僉事，本官再問你最后一次，那三十名軍士當真是畏懼?？苤鲃犹映鰻I地的嗎？”

周淵端著酒杯，盯著黃森屏：“黃指揮同知，此事已說過多次，緣何一再追問，難不成本官還能撒謊不成？”

黃森屏見周淵面不改色，呵呵笑了笑，看向林白帆：“帶人！”

林白帆瞥了一眼周淵，咧嘴走出公署，沒多久便帶來一個軍士。

周淵見此，眼神變得犀利起來。

軍士上前，對黃森屏行禮：“黃指揮同知，標下是泉州衛(wèi)蔡業(yè)蔡千戶麾下總旗杭晨，曾在九月底跟周指揮僉事、蔡千戶等人前往惠安縣剿?？??！?

蔡業(yè)一拍桌案，厲聲喊道：“杭晨，這是泉州衛(wèi)公署，你若說錯話，可要掂量好后果！”

林白帆走出一步：“蔡千戶這樣說，倒像是威脅封口，懼人說話?！?

蔡業(yè)憤怒不已：“林白帆，你是什么東西，區(qū)區(qū)百戶也敢忤逆我？”

林白帆毫不介意，挺直胸膛：“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你們也別總想著用紙包住火！蔡千戶，你也就是跪得勤快點，喜歡喊人爹罷了，否則以你的本事，想當千戶，呵，要不咱們?nèi)ソ虉霰缺?，馬上，馬下，弓箭，長槍，大刀，任你挑！”

蔡業(yè)語塞。

論打架殺人，自己真打不過這個家伙。

黃森屏冷冷地看著這一幕，緩緩地說：“杭晨，有話直說?！?

杭晨目光篤定，面色堅毅：“黃指揮同知，我說，失蹤的三十名軍士中，有六名軍士已死，二十四名軍士不知所蹤?！?

“死了六名軍士？”

黃森屏似乎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震驚不已。

杭晨聲音有些凄嗆：“沒錯！其中四名軍士，是周指揮僉事親手斬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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