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義見顧正臣似是想到什么,臉上浮現(xiàn)出殺意,起身問:“你想到了什么?”
顧正臣抓著桌子上的茶碗,喘息變得劇烈且沉重。
咔嚓!
茶碗破碎,茶水與鮮血頓時流了出來。
李義有些心疼陶來的輕薄茶盞,一臉凝重地看著顧正臣。
顧正臣咬牙喊道:“王富貴!”
李義心頭一驚,果然是王家嗎?
嚴(yán)彬找來一塊干凈的手帕,給顧正臣包扎手上的傷,顧正臣對李義說:“洪武元年三月,王富貴主張顧家十畝地為王家祖上所有,意欲收回。父親不準(zhǔn),與其起了爭執(zhí)。不久,父親被征去運(yùn)輸糧餉,王家曾多次上門討要土地,為母親拒絕。”
“洪武二年以后,王家人就不曾到家中鬧事。直至洪武五年中舉,王家人上門道歉,又資助了我赴京趕考費(fèi)用四十貫錢!如今想來,王家一直都是包藏禍心!”
李義皺眉。
按照朱元璋在洪武元年發(fā)布的詔令,各處荒田,農(nóng)民墾種后歸自己所有,并免賦役三年;原業(yè)主若還鄉(xiāng),地方官于旁近荒田內(nèi)如數(shù)撥與耕種。
即使顧阫開墾的是王富貴祖上的地,王家也不能討要。
拿元朝的田契搶明朝的田地,王富貴,你想啥呢……
如此看來,王富貴早就仇恨顧阫不識抬舉,懷恨在心了。這樣一來,殺人動機(jī)算是有了。
剩下的問題,就是找到王富貴家殺害顧阫的證據(jù)!
李義看向師爺嚴(yán)彬:“將今日調(diào)查之事全都告訴他吧。”
嚴(yán)彬有些意外,顧正臣并非衙門中人,他只是被問詢,沒資格參與到調(diào)查與分析之中,更沒資格知曉所有的卷宗內(nèi)容。
可偏偏,知縣大人如此吩咐。
嚴(yán)彬深深看著李義,明白過來,縣尊是想借助這場兇殺案,再一次看看顧正臣的本事,看他是否有智慧、能力解決這種棘手的問題。
地方官,若沒這點本事,到任上也是他人玩偶,受制于吏。
嚴(yán)彬不能給顧正臣看卷宗,卻可以念卷宗。在嚴(yán)彬念完后,又補(bǔ)充了兔子戴官帽一事。
李義嚴(yán)肅地看著顧正臣:“我知你心悲痛,但此時你需要冷靜下來。若你為知縣,下一步該如何做?”
顧正臣看向李義,凝重地說:“能將我父親的名字添在死人名冊上,避免顧家追問追查的,只可能是縣衙里的那四五個人。從筆跡看,對方善模仿。若不是他親自動手殺了我父親,就一定是收錢財辦事吧。這些,足夠縣尊找出來是誰了動了名冊?!?
李義微微點頭:“我能找到他,但這不是鐵據(jù)?!?
顧正臣低頭沉思,起身說:“兔子戴官帽,就隱在水塘旁,很可能是有人看到了什么,找到他,就能找到人證?!?
嚴(yán)彬無奈地說:“這種畫作暗諷官府,可列為妖書妖畫,抓到就是死罪,誰敢承認(rèn)?更何況我們根本不知道是誰畫的,想找到此人,怕是難于登天?!?
顧正臣看向李義:“我可以找到此人,不過需要縣尊答應(yīng)我一件事?!?
李義眉頭一抬:“何事?”
顧正臣指了指李義頭頂?shù)拿弊印?
李義頓時明白過來:“你是想擦去那幅畫上的官帽?這倒能保作畫之人不死。罷了,這件事并無幾人知曉,隨你處理吧?!?
顧正臣走向門口,突然停了下來,轉(zhuǎn)身冰冷地問:“若證實真兇果是王富貴,那王家是死他一個,還是死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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