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莽不喜歡林弈。
甚至有些討厭他,可是江莽知道林弈是奉了世子的命令,才會做那些事。
如今世子毫發(fā)無損,甚至被擢升副將帶兵運糧。
林弈……卻要死了?
江莽心中藏著許多質(zhì)問,他見不到世子,也要見見孟姑娘,問問她究竟是為什么?
所以,只要國公府不讓他見人,他都會一直站下去。
江莽是個粗人,從白天,站到黑夜,又從黑夜,站到了黎明。
他累了,就蹲在國公府外守著,渴了,就搓點雪團吃,餓了,旁邊買個大餅。
這樣古怪的舉動,很快便被從國公府外經(jīng)過的人注意到。
國公府內(nèi),祁國公恨不得讓人將江莽打一頓丟出去。
但如今國公府正在風口浪尖,他也不敢這樣做。
只得在次日晌午,捏著鼻子讓人將他請進來。
“書羨如今不在京都!你到底要干什么?同我們國公府作對?”祁國公居高臨下。
江莽抿唇行禮:“不敢,在下只是要見孟姑娘?!?
孟姑娘?
祁國公愣了一瞬,才想起孟姑娘指的是孟央。好??!這個小賤人,都成了通房還能為國公府招惹麻煩?
祁國公冷笑:“不可能,孟央如今一個通房怎么能見外男,你有事說事,沒事滾出去,若是再站在國公府外,本國公便不會看在羨兒的面子上善待你,將你亂棍打出去!”
通房?
江莽愕然,他才入京,還未得知此事。
祁國公厭惡道:“就是你們同孟央的所作所為連累了書羨!若不是此次有北狄亂軍,書羨還是個沒有品階的城門守衛(wèi)?!?
是嗎?
是他們連累了世子嗎?
江莽咧了咧嘴,忽然就不想再問下去,他轉(zhuǎn)身離開國公府。
這一夜,他喝了整夜的酒。
翌日,不少百姓跑去菜市口觀刑,江莽被裹挾在這些人群中,渾渾噩噩,似醒似醉。
他站在百姓當中,聽到他們對臺上那些人的唾棄、咒罵!
看著他們將所有臟污的東西,朝著臺子上丟去。
他看到了跪在人群后頭的林弈——與冀州知府嚴海、杜氏眾人相比,他的身份甚至不夠資格跪在前頭受刑。
周圍的聲音,讓江莽耳膜隱隱作痛。
他抱著酒壇想上前。
還沒走兩步,便被刑臺下守著的護衛(wèi)攔住,林弈望來,四目相對。
林弈面無表情,心想,江莽大概是來嘲諷自己的。
他總覺得江莽蠢。干大事,哪能沒有犧牲?總歸不犧牲到自己身上,哪管得了那么多。
可如今事實證明,蠢的人是他。
林弈別開眼。
而后,便聽到“嘩啦”酒壇碎裂的聲音,所有護衛(wèi)舉起刀劍。
江莽卻只是對著他拱手:“林弈,這最后一頓酒,我江某請了!”
說罷,他轉(zhuǎn)身便走。
林弈望著他的背影木然難語。
一聲“時間到,斬!”從身后傳來,江莽腳下踉蹌,不知自己走了多久,走到何處,直到再也走不動,一頭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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