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子看他一眼:“我們這里大部分人都是漠北的。”
剩下的話無需再說。
陸繼之沒想到自己剛到臨州就遇上堤壩垮塌,更沒想到自己才找到家人,便又聽聞自己的兩個兒子和陸家好幾個子侄都被困死在鄉(xiāng)試貢院里!
陸繼之眼前一黑,一口血直接噴了出來。
他的兒子?。?!
他引以為傲的兩個兒子,好學(xué)勤勉、懂事孝順,就在不久前還在寫信讓他少飲酒多散步的兒子!
現(xiàn)在,居然被活活困死了?
陸繼之這一刻,忽然便有些恨崇晟帝!
要是陛下能早早相信警,哪怕不信,哪怕只是按照崔尚書的諫,防患未然呢?
他的兩個兒子是不是可能就不會死了?
不,不是可能!
是一定不會死!
哪怕有人在意一點點,當(dāng)真一點點,他的煥哥兒和鎮(zhèn)哥兒便不會被困在貢院里。
陸繼之攥著手,眼前有許多人在說話,他卻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了。
他腳步邁動,一步步朝外。
冰涼雨水淋在身上,卻沒有絲毫感覺,心中的冷,比雨水更甚。
直到——
“爹!”
“父親!”
恍惚中,陸繼之似乎聽到了兒子的聲音。
他閉了閉眼,嘴唇顫抖著往前倒去。
然下一瞬,兩雙手一左一右扶住他。
“爹!爹您怎么了?”
“父親怎么來臨州了?”
兩道聲音從耳畔傳來,陸繼之睜開眼,不是錯覺!的的確確是他的兩個兒子……
“煥哥兒?鎮(zhèn)哥兒?你們、沒死?”陸繼之聲音顫抖。
陸錦煥當(dāng)先反應(yīng)過來,“父親以為我們沒了?父親,您看看,我們好著呢。”
“是啊爹,您摸摸,我們都是活的!”
“好!好!”還有什么比失而復(fù)得更值得欣喜?
陸繼之雙手哆嗦著。
周圍不少士族人家,也與他一樣。
原以為已經(jīng)被困死的兒郎重新出現(xiàn)在眼前,這種失而復(fù)得的心情,讓整個寒煙寺內(nèi)哭聲笑聲混雜在一起。
“你們是怎么逃出來的?”陸繼之終于想起來詢問。
陸錦煥抿了抿唇,將眾人是如何被救出、為了救他們,盛世堂的人卻沉眠水底的事說了。
“盛世堂?”陸繼之緊緊攥著兒子的手:“慶寧公主!是慶寧公主??!……微臣,微臣……”
他淚水縱橫,晃悠著站起身,朝著京城方向,深深地、深深地行了一禮!
*
京城。
一匹快馬直朝皇宮而去。
有被馬匹驚到的攤販不滿地嘀咕幾句。
“報!急報!!”馬上的人幾乎是滾落下馬,不等站穩(wěn),嘶啞的聲音已然傳出——
“臨州堤壩于昨夜三更決堤,臨州水患,洪水封城!”
層層通報,從宮門直入紫晟殿。
崇晟帝正在享用琦貴妃送來的甜羹,聽到奏報,手中湯匙頓住。
“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陛下!”蘇德運將頭深深跪伏下去,字字顫抖,卻無比清晰:“臨州堤壩塌了!臨州洪水封城……”
警,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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