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如今洪水決堤,這單獨的“老號”卻是被遺忘了。
直到其他號舍的考生都逃出去,洪水已漫過大腿,老號內(nèi)終于有監(jiān)門注意到不對。
然而這時再逃,已經(jīng)晚了!
“轟——”
“轟——”滔滔洪水攜來大量雜物將整個貢院大門堵死,不斷有巨響聲傳來,編鐘坍塌,堵住前路。
*
寒煙寺,臨州地勢最高也是最大的寺廟。
此時寺內(nèi)寺外燈火通明,擠擠挨挨,無數(shù)士族貴人與百姓擠滿了山頭。
雨勢未停,有人穿著蓑衣不斷在人群中尋找。
“怎么會這樣?我方才看到其他參加鄉(xiāng)試的考生了!”
“既然他們都能逃出來,沒道理我們的孩子逃不出來?!?
原以為只有自家兒郎未能尋到,可這一問,不止一戶兩戶,也不止是一人兩人!
一人,可能是例外;
兩人,可能是匆忙之下躲去了其他地方……
可若是,十個、百個、幾百個呢?
幾乎所有參加鄉(xiāng)試的士族子弟,無一例外,全都不在寒煙寺內(nèi)!
眾士族們面面相覷,忽然,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猛然起身,“壞了!”
男子臉色鐵青,“石知州說此次分給我們士族子弟的號舍是新修葺的老舍,與另外兩處號舍地方不同……”
他說到這,沒敢再說下去。
然而僅僅這兩句,所有人也都聽懂了,有婦人搖搖欲墜,有年齡大的,本就經(jīng)過一路奔逃,如今再也承受不住打擊,猛一趔趄,直接暈倒。
“不……不可能的!”
“那些監(jiān)門呢、巡鋪呢?總不能是吃干飯的吧?他們難道不知道救人?”
“煥哥兒、鎮(zhèn)哥兒……天吶!”陸老夫人捂著心口翻白眼。
就在昨日,老三還信誓旦旦告訴她陸家兒郎此次鄉(xiāng)試定然都能入榜,怎么一夜之間,便成了這般了?!
“來人吶!去、去貢院!救人!”陸老夫人掙扎著起來。
其他家聽到陸老夫人的聲音,也猛然反應(yīng)過來。
當即眾人召來還在身邊的家仆。
首先要找水性好的人,然后去找船!
人是有的,但船少,幾十家齊心協(xié)力,也只找到了十幾艘打漁船。
帶著魚腥味的船,此時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二十幾位熟悉水性的家仆,在重賞之下,搖著櫓入水。
天色已蒙蒙亮,但水勢并未消減。
不斷上漲的水位,早已沒過許多低矮的房頂,一眼望去,除了少許建筑的上層還完好,其他地方,已看不出臨州城的昨日繁華。
不少殘垣斷壁漂浮在渾濁的洪水之上。
寒煙寺在臨州城最北,貢院在中間。
往日半個多時辰的路,如今足足用了快三個時辰才趕到。
家仆們目光搜尋,很快,便發(fā)現(xiàn)了唯一還立在洪水之上的一棟建筑。明遠樓的牌匾已被洪水沖走,以往只有考官及執(zhí)事官員能入的地方,此時成了四百多舉子唯一的容身地。
四百多人擠擠挨挨。
所有人的臉上滿是驚恐和絕望,直到,有人看到了從遠處而來的小船。
“是、是我家的仆從!”
“也有我家的……”
“太好了!我們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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