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笙平靜又譏諷,每個字都像響亮的耳光,抽在蘇夫人臉上。
程子姍梗著脖子道:“你這是什么話?生恩大過天,我姑母生了你,就是最大的恩!”
余笙笙目光鋒銳,似薄刃刮過她的臉。
“出去?!?
程子姍一怔:“什么?”
“出去,”余笙笙重復(fù),“我和別人談話,不需要你指手畫腳?!?
程子姍往蘇夫人身邊靠了靠:“這是姑母的院子,姑母是我最親的人,我才不聽你的?!?
“可我說的話,不想讓你聽,你若非聽,那就等我說完,你出去的時候把耳朵和舌頭留下?!?
程子姍眼睛微睜。
“你現(xiàn)在不過就是個沒有名分的姑子,在蘇家多喘一口氣罷了,我貴為郡主,把你弄成個殘廢,想必不會有人怪罪?!?
“即便告到皇上面前,你一個罪臣之女,不被流放都是靠我求情,你覺得,皇上會管你嗎?”
程子姍嚇得臉色蒼白,緊張得說不出話。
蘇夫人難以置信:“余笙笙,你心腸怎么如此歹毒?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
“我本來就是這么歹毒,”余笙笙微勾唇,似笑非笑,“畢竟,我當(dāng)初可是斷了蘇知意的雙腿?!?
蘇夫人一噎。
余笙笙看向程子姍:“我最后問你一次,走,還是不走?”
程子姍終究是怕了,一甩袖子:“走就走,有什么了不起?”
程子姍氣呼呼走了。
綠湖退后,守在廊下。
屋子里只剩下余笙笙和蘇夫人。
忽然陷入一瞬間的安靜。
余笙笙耳邊回響著程夫人的話,尋思著該怎么開口。
蘇夫人抬眼看看她,忽然覺得,她有些不一樣了。
不說話的時候,也不像之前那么沒有存在感,而是不容忽視,像沉默入鞘的寶劍,一旦出鞘,就會立現(xiàn)鋒芒。
她逆光而立,臉上半明半暗,嘴唇微抿,眼瞼微垂,明明也沒有聲疾厲色,卻偏偏讓人心頭微凜,不由自主呼吸微收。
蘇夫人暗暗心驚,她是從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
這副模樣,似曾相識,但又一時想不起像誰。
蘇夫人轉(zhuǎn)念又一想,她能有什么能耐?無非就是最近有點好運氣,得了點賞賜,開始翹尾巴罷了。
只要還在蘇府,那就得乖乖聽話。
思及此,蘇夫人率先開口:“我問你,子姍說,子恒在莊子上出事了,可是真的?”
余笙笙猜到是為這事兒,毫不猶豫點頭:“是?!?
蘇夫人本來還心存一絲僥幸,覺得消息難保會有錯處,沒想到,余笙笙竟然干脆地承認(rèn)了!
蘇夫人霍然站起:“子恒真的死了?”
余笙笙再次點頭:“死了,他想放火燒死我,結(jié)果錯入房間,引火燒身?!?
蘇夫人雙目圓睜,迸出怒火,恨不能把余笙笙燒成炭。
“你怎么能讓他死?他是程家唯一的男丁,是程家的希望!”
“你竟如此冷血無情,眼睜睜看他被燒死,蛇蝎不過如此,豺狼虎豹也沒有你這般冷酷狠毒!”
余笙笙原以為在面對蘇夫人的時候,早已心如止水,根本不會有半點波瀾。
此時此刻,這些話卻句句如重拳,猛錘在她心上,還是有一瞬間的窒息。
余笙笙短促笑一聲:“是他先要燒死我,是他潛入莊園,要燒死我。你聽清了嗎?不是我跑到外面去燒他,他要是不存心要我的命,根本不會死。”
蘇夫人怒問:“那又如何?”
“你不是好好的站在這兒嗎?他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