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隱捏著余笙笙的簪子,指尖在簪尖一掃。
“還挺尖,這是用來自盡的?”
余笙笙抿唇不語。
“要死也得拉上個墊背的,哪能上來就自己先死?”傅青隱笑聲從胸口溢出來,“當(dāng)時在山里,本使瞧著,你可沒想自盡?!?
那時候……
傅青隱身上有傷又中毒,臉色慘白,就是強(qiáng)撐一口氣。
余笙笙回想當(dāng)時:“那時候的指揮使,也和剛才不同?!?
傅青隱一怔,再次發(fā)笑,眼中閃過危險的光:“你是說,那次本使沒有威脅,你用不著自盡?”
余笙笙暗暗咬牙,有的話,也不必說這么透吧?
傅青隱笑聲微收:“你說本使是病貓?!?
余笙笙垂眸:“不敢,我不是那個意思?!?
傅青隱哼一聲,收走她的簪子:“你說的話,本使記住了,今天晚上的人命……”
余笙笙呼吸一窒:“指揮使明鑒,人不是我殺的,她是中毒而亡?!?
“若是有人提出讓京兆府來驗(yàn)尸,你能確保,驗(yàn)不出別的嗎?”
余笙笙心在腔子里狂跳,他這么問,是什么意思?
莫非……
不會,豹豹刺激儒劍穴位的時候,力道雖然不算輕,但從外表看,就是簡單抓她肩膀一下。
何況,當(dāng)時無第三人在場。
儒劍自己都不知道,何況別人?
她快速思索的時候,傅青隱的目光也在她房間里一掠。
布置簡單,東西大多半舊,勝在干凈整潔。
最惹眼的地方,算是這張書桌,寬大,鋪著紙,筆架畫筆算是制作精糧,和這屋子有點(diǎn)不太搭。
紙筆是宋掌柜提供的,傅青隱自然清楚。
見那幅重要的畫不在明處,傅青隱對余笙笙的贊賞又多了幾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算是一個基本又非常難得的品質(zhì)。
“指揮使,”余笙笙抬眸,見他目光落在書桌上,趕緊叫他。
傅青隱收回目光:“嗯?”
“人死與我無關(guān),驗(yàn)不驗(yàn)尸都一樣?!?
傅青隱輕笑,語氣帶上幾分戲謔:“這么自信?”
余笙笙握緊雙手,額角微濕。
“罷了,”傅青隱也不再嚇?biāo)暗弥C場真相,你意欲如何?”
余笙笙心頭微震,看來,他是早就到那個院子去了,事情經(jīng)過,他看到多少?
“回指揮使,事情已經(jīng)過去一年多,儒劍已死,我沒想著如何,何況,她說是翼王殿下,也并不能確定?!?
“翼王殿下身份尊貴,我小小女子,手無半分證據(jù),不敢?!?
一線月光從窗子流泄進(jìn)來,余笙笙的眉眼在傅青隱眼中更清晰。
她說著不敢,眼中可沒半點(diǎn)畏懼與惶恐。
傅青隱淺笑:“翼王乃是柔嘉皇后之子,柔嘉皇后是皇上還是王爺時的發(fā)妻,乃是王妃之尊,皇上登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追封王妃為柔嘉皇后。”
“翼王神勇,在南海領(lǐng)兵,其外祖和舅父在軍中威望也很高,所以,翼王,是太子和皇后的眼中釘,肉中刺?!?
“當(dāng)然,翼王也不喜歡太子和皇后,雙方勢同水火,而你們蘇家,與太子走得近?!?
后面的話,傅青隱沒說,但余笙笙聽懂了。
翼王為了提醒蘇家,教訓(xùn)蘇知意,用箭射她,也不算奇怪,巧就巧在,余笙笙倒霉,恰好在附近,儒劍怕被罰,就把她推出去。
不,余笙笙心思一轉(zhuǎn),其實(shí)她一直以為,是蘇硯書射的箭,蘇硯書距離也不遠(yuǎn),箭術(shù)也一般。
而儒劍……余笙笙知道,她對蘇硯書一直有別的心思。
這點(diǎn)是她無意中撞見發(fā)現(xiàn)的,但從未對人說起。
所以,當(dāng)她從皇后別苑歸家,試探蘇硯書,問他當(dāng)真不知那支箭是怎么回事的時候,蘇硯書略顯緊張,她更加認(rèn)定,是蘇硯書射的箭,而儒劍,不過就是為了替他遮掩。
現(xiàn)在看來,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