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笙根本沒在意唱的是什么。
以前在鄉(xiāng)下的時候,她根本沒見過戲班子,只有偶爾路過逃荒的,能賣幾句唱,換幾個野菜饃裹腹。
初回蘇府的時候,蘇夫人倒說過,要請戲班子來唱一唱,以示慶祝,但被老夫人否了。
老夫人愛聽?wèi)颍駝t蘇家也不會搭戲臺,但她否了。
蘇夫人也沒敢多說什么,最后不了了之。
倒是來年蘇知意生辰的時候,也請過戲班子,但她因為犯了什么錯,被老夫人罰在院子里寫悔過認(rèn)錯書。
算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坐在戲臺底下。
卻早已沒了當(dāng)初的興致。
蘇夫人忙著招呼客人,蘇老夫人也在陪幾位老夫人,一時都沒有細(xì)聽臺上唱的什么。
忽然有位夫人道:“果然得是戲文,現(xiàn)實中哪有這么離譜的事?”
“可不是,養(yǎng)了半天竟然是別人的閨女,自己的親生女兒吃糠咽菜,受盡苦楚?!?
蘇夫人倒茶的手一抖,差點燙了客人。
老夫人霍然轉(zhuǎn)頭看臺上。
唱戲的女子哭腔婉轉(zhuǎn)動聽,真是聽者傷心,聞著流淚。
“我本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卻流落鄉(xiāng)野成了苦命人……”
余笙笙驚愕抬頭。
那女子還在唱。
“被人冒名頂替我心惶然,可憐我獨自一人苦苦受熬煎?!?
蘇夫人渾身微微顫抖,手中茶壺掉落,像被人當(dāng)眾扯開遮羞布,把最難看的一面暴露在世人前。
老夫人手中佛珠被捏著咯吱響,咬牙后槽牙,看一眼趙嬤嬤,趙嬤嬤會意,趕緊去后臺。
在二樓的蘇定秦卻等不了去什么后臺,也忘了太子還在,隨手抄起茶盞。
“啪”一聲,茶盞在戲子腳邊炸開。
唱戲的,打鑼的,臺下的看客,都嚇一跳。
現(xiàn)場一靜。
戲子嚇得趕緊跪下。
蘇定秦怒聲問:“是誰讓你們唱這種戲的?我妹妹生辰宴,大好的日子,你們唱的這是什么!”
戲子哆嗦著回答:“我……我也不知,是班主吩咐的?!?
趙嬤嬤此時從后臺回來,在老夫人耳邊耳語幾句。
老夫人臉色陰沉似水,眼底的怒氣顯些壓不住。
她回首,看一眼余笙笙,恨不能化目光如刀劍,一下子砍死。
收回目光,勉強(qiáng)擠出個笑。
“戲班子一時大意,唱錯了戲,各位……”
話未了,蘇定秦已經(jīng)噔噔下樓,直奔后臺。
今日是好日子,他雖武人不在意什么風(fēng)水說法,但在蘇知意的生辰宴,他從來不帶兵器。
一到后臺,戲班班主就被他一拳頭從后臺揍到臺上。
把老夫人的話也打斷了。
班主一個跟頭一溜滾兒,一直滾到戲臺邊上,脖子搭到邊緣上。
蘇定秦上前一跟步,一腳踩住他胸口。
“說,為什么要唱這種戲,為什么要唱這種不入流的戲!”
他怒火滿臉,眼睛都瞪圓,他是上過戰(zhàn)場的人,殺氣很重,班主哪見過這個,連打帶嚇,差點倒不上來氣。
“少將軍,饒命……小人并非擅自改戲,是……”
“是什么!”蘇定秦腳上用力。
班主又吐出一口血。
老夫人氣得哆嗦,這個定秦,實在太過魯莽。
要不然怎么會被他爹從戰(zhàn)場上送回來,要不然她怎么會把家中的希望寄托在硯書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