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蘇硯書一腳踏進來,目光都透著沉沉涼意。
記得余笙笙剛歸家,面對母親準備的衣裳,那么歡喜,眉眼都是笑彎的,小心翼翼摸了又摸,那小模樣讓他心疼不已,恨不能把全京城的好看衣裳都讓她試試。
可現(xiàn)在,衣裳還是那些衣裳,她卻冷臉相對,只愛華裳。
“皇后賜的華服精美,母親準備的衣裳自然比不上,不過才離家一年,就如此愛慕虛榮。”
蘇夫人低聲輕斥:“硯書,不能這么說你妹妹!”
“母親,她根本就沒事,剛才……不過是月事血,臟了阿意給我做的靴子不說,臟血入祠堂,簡直就是羞辱祖宗?!?
蘇夫人詫異:“笙笙,你……”
余笙笙聞,微微閉眼,抬手解外裳,動作緩慢卻堅定。
親兄妹也是男女有別,蘇硯書臉色微變,正欲轉(zhuǎn)過臉罵她不知羞恥,又猛地瞪大眼睛。
余笙笙解下外裳,里面穿的不是絲質(zhì)里衣,而是一年前從圍場上被拖走時的那件。
只不過那時還是簇新的,此時骯臟破爛,可見干涸的血跡。
余笙笙動作不停,踢掉腳上鞋子,鞋中滿是血,白襪已成紅襪。
現(xiàn)場一靜。
蘇硯書忍不住后退一步,眼前赤紅讓他又想起一年前余笙笙被鮮血染紅的后背。
當時,她也是穿著這件衣裳。
此時,那些鞭痕仍在。
他撞上桌邊,穩(wěn)住心神。
連進來的蘇知意都抿住唇。
蘇夫人捂住嘴,眼淚滾落。
余笙笙直視蘇硯書:“二公子,滿意了嗎?”
蘇硯書張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
怎么會……她怎么會傷成這樣的?
余笙笙垂眸,長睫遮住眼中情緒,也無心看這些人或驚或疑的神色。
蘇夫人泣不成聲:“我的笙笙,你這是受了多少罪,是娘親不好,娘親不知道……”
蘇硯書極力穩(wěn)住情緒,搖頭否決:“不可能!京中貴女誰沒有學過規(guī)矩?宮里來的嬤嬤雖嚴格,但都知分寸,絕不會這般。”
“更何況,大淵以孝治國,太子仁孝,皇后賢德,怎么會容許手下做這種事?”
余笙笙輕笑著系好最后一個扣子:“皇后賢德,當然要為蘇小姐出氣,我身為射殺她不成驚她馬的兇手,受這種懲罰,你很意外嗎?”
蘇知意眼睛微睜,雙手自覺握緊扶手,呼吸都急促,似隨時都能破碎。
一個在笑,一個淚盈于睫。
蘇硯書只覺得刺目,之前阿意能走能跑能騎馬,肆意飛揚,柔弱膽小的是笙笙才對!
現(xiàn)在……
蘇硯書無聲握緊手指,指關(guān)節(jié)都有點發(fā)白,她分明就是故意!在祠堂的時候不說,質(zhì)問她的時候不說,非等到現(xiàn)在,當著全家人的面,分明就是打他的臉!
蘇硯書短促笑一聲:“把這衣裳穿在里頭,就是為了裝可憐,讓我們都愧疚?”
余笙笙眼神清冷,輕聲質(zhì)問:“二公子有什么可愧疚的?因為當初那幾十鞭?還是因為知道我是無辜被陷害?”
蘇硯書臉色慘白:“你!過去的事不必再提,無論如何,我都相信太子和皇后?!?
太子,皇后——余笙笙心尖顫抖,眸中一片冷意。那兩個高高在上的人,人后卻是惡魔!
這一年來對她百般折磨羞辱,何曾拿她當過人?
可偏偏,她的血親,從來不相信她。
“我從未奢望得到過你的信任?!庇囿象系皖^看自己踩在地上的血襪,“抱歉,蘇夫人,又把你的地板弄臟了?!?
蘇夫人搖頭泣不成聲,蘇知意趕緊吩咐:“我那里有新鞋襪,拿來都給妹妹!”
余笙笙拒絕:“不必?!?
蘇知意的東西,她不想碰半分,她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