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崇咬了一口:“還真是咸了。”
“皇叔心不在焉,所憂心在老六吧?”天子輕笑一聲,道:“對于老六,皇叔似乎格外在意?!?
“讓老人的,自然是喜歡爭氣的孩子?!敝艹鐩]有否認這個問題:“他們之間爭斗,我可以不插手。可有些外人,竟試圖用禍國害民的方法害死皇嗣,我絕不能坐視!”
說完這句話,他便盯著天子。
天子嘆了一口氣,道:“皇叔的意思,朕都明白。但朕既然坐在這個位置上,要考慮的事情便多了?!?
他重新拿起魚竿,將魚餌拋入水中:“如果朕想讓什么便讓什么,想殺什么人便殺什么人。那要不了多久,朕便什么都讓不了了。”
“就像這釣魚一樣,朕只能拋出魚餌去,魚咬不咬餌、鉤能不能中,不是朕一個人能說了算的。”
“陛下!”
張辯走來,面帶喜色:“西河傳來捷報,六殿下?lián)羝茢耻?,重奪平定關(guān),從定陽境內(nèi)殺了出來!”
他這話剛說完,魚線忽然作響,接著桿頭往下一沉。
天子輕呼一聲,連忙捏緊了桿子。
好一會兒,才從水里拖出一條大魚來。
他面露喜色,笑著對周崇道:“皇叔,這算是雙喜臨門嗎?”
“算的。”周崇臉上笑意也收不住,通時發(fā)問:“大魚上岸了,陛下會放生嗎?”
天子微笑,若有所指:“魚好不容易才拖上岸來,哪有放生的道理?帶到后廚去,煮一鍋魚湯,與皇叔共享!”
天子親自將魚摘下,魚竿則擱在了一旁,快步走在前頭。
周崇望著地上的魚竿,立馬彎腰撿了起來,道:“陛下,這好桿好鉤,又有釣魚之功,豈可輕棄之?”
“皇叔所甚是!”天子大笑,回過頭來:“那就有勞皇叔,替朕好好保管看護?!?
周崇躬身:“遵旨?!?
當(dāng)日,消息在雒京城內(nèi)傳開。
當(dāng)天夜里,城中議新司空的風(fēng)潮,立時止住。
萊陽侯府,得到消息的褚聞?wù)唛_始四處活動。
到了夜里歇息時,他夫人問他:“何必如此操勞?”
“你有所不知?!瘪衣?wù)邍@氣,道:“褚家除我之外,便指望褚飛了,此事如果他脫不開身,以后誰來接我的手,來庇護你我的子嗣?”
“原是如此?!逼浞蛉它c頭,又問道:“總不能波及到我們吧?”
“那是不會?!瘪衣?wù)邠u頭:“只是六皇子如今脫困,只怕太尉要吃虧了,我等要找機會抽身,保全家族才是?!?
“你去活動有效果么?”
“自是有的,明日朝堂上會有人替我說話的?!?
褚聞?wù)咻p聲笑著,信心頗足。
時晚,聲熄。
次日早,朝議剛開始。
褚聞?wù)呗氏瘸隽小?
他還沒張嘴開脫,門外送來了張伯玉的呈報。
天子命使者當(dāng)眾念出。
褚飛罪行公布,群臣震動。
天子勃然大怒,手指著褚聞?wù)撸骸澳阏境鰜硪f什么?是想替你的侄兒求情嗎?!”
褚聞?wù)咚查g失色,倉皇跪倒:“陛下,請您念及我家祖上之德……”
“你祖上有德,所以保了你家代代富貴!你祖上有德,便能由著你們戕害皇嗣、殺賢良、害軍害民、投敵叛國!?”
褚聞?wù)呋炭种翗O,遍視左右。
昨天他走過的那些關(guān)系,此刻全數(shù)默不作聲。
“扒去他的冠服!”
“摘掉他的印綬!”
“砍掉他的頭顱!”
天子大怒難消:“再依六皇子,誅掉他的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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