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皇子、官員、名士們舉杯而起,山呼道:“為陛下賀!”
“為殿下賀!”
“為郡主賀!”
“為兩國萬世友鄰賀!”
誰都知道現(xiàn)在兩國劍拔弩張,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
但戰(zhàn)爭終未發(fā)生,該有的l面不能少。
萬一,真因此事,在懸崖邊剎住車了呢?
兵者,國之兇事,能不動還是最好的。
天子頷首,臉上掛著淡然笑意。
最高興的,當(dāng)屬二皇子周漢了。
他記面春風(fēng),但有人敬酒,一應(yīng)飲下,引得一片贊聲。
“殿下海量,正該有此福!”
“恭喜殿下!恭喜郡主!”
蕭焉枝一臉平淡,只是微微點頭。
周漢絲毫不以為意。
不管她高興不高興,這個冷若雪、貌若真仙的女子,終究是自已的!
想當(dāng)初老六搶了甄婉,那是何等得意。
那甄婉雖然貌美,又家中巨富,但論及身份,如何能與蕭焉枝共論?
能征服這樣的美人,是多少男子夢寐以求的?
老六為了甄婉是拼盡全力,而自已呢?得來全不費功夫!
“六皇弟!”
酒意濃、興沖沖的周漢來到周徹跟前,舉杯道:“為兄與你之間,往日多有嫌隙?!?
“不過,今日為兄之確實真心的?!?
他伸出手,熱情地拍了拍周徹的肩膀:“為兄得謝謝你,沒有你,這好事也落不到為兄頭上!”
這番話,說的確實極有道理。
蕭焉枝會聯(lián)姻,根本原因還是為了換回梁乙甫的自由。
而梁乙甫,正是周徹抓的。
周徹淡然一笑,道:“福分該皇兄所有,不必如此。”
當(dāng)!
周漢主動將杯推來,與周徹一碰,使得酒水蕩漾。
周漢大笑,帶著開玩笑的意味揶揄:“皇弟可是真心的?”
見周徹不語。
他貼近了些,壓低聲音:“我知你,好色中人。”
“與蕭郡主,更是最先接觸,也有過合作?!?
“此事父皇鎖定,為兄也推辭不得,你可不要太難過?!?
周徹臉上笑意尤在:“不會的?!?
“哈哈哈——”周漢笑聲愈響,仰頭將酒飲盡,又看了周徹一眼,道:“痛快!”
不知是說酒痛快。
還是難得見周徹吃癟痛快。
周徹向蕭焉枝揚了揚杯子:“恭喜了。”
蕭焉枝面色冰冷,并不接話,只是眼中似有幾分嘲弄。
周徹身l往前傾了些:“我的好皇嫂?!?
水晶般的眼中,立時怒意騰起,狠狠地瞪了周徹一眼。
得意且半醉的周漢,又來到梁乙甫跟前,舉杯道:“梁兄,我也得謝謝你,叫你忍痛割愛了!”
這話,實在是太上不得臺面了。
好在,周圍足夠熱鬧,大多數(shù)人并未聽到。
梁乙甫冷笑不已,敷衍般抿了一口酒。
等周漢走了,他又側(cè)頭看向周徹,嘴唇浮動,心中自語:你們得意不了多久!
氣氛正高時,盛金苑外,忽然傳來哄鬧之聲。
且,聲音有壓不住的趨勢,愈擴愈烈。
“怎么回事?”
這種事,用不著天子出面,負責(zé)夜宴的司徒楊復(fù)蹙眉,立即差人去看。
宴內(nèi)的貴人們也都安靜下來,望向門口。
“出大事了!”
沒等人回傳,外面哄然的聲音便傳進來了些。
有百姓在大叫,聲音中說不清是憤怒還是驚恐:
“并州有人造反了!”
“并州刺史韓問渠造反了!”
聲音雖嘈,卻依稀可以捕捉到重點。
宴中客,神色皆變。
天底下,造反的消息最容易藏、也最難藏。
最容易藏是因為事發(fā)之前,一切行動都藏在水底下,造反者不敢有絲毫暴露。
最難藏是因為動手之后,造反之舉石破天驚,會以最快的速度擴散開來。
以韓問渠造反為例,他在攤牌的第一時間,便有官員、衙役、大族逃出。
他們離城之后,會將韓問渠造反的消息瘋狂擴散出去。
一則聚集不愿造反之人,或抵抗、或早逃;
二則以快速讓朝廷獲得訊息,盡早鎮(zhèn)壓。
相反,眼線們有時侯反應(yīng)會慢一步。
一是被提前拔除、或城門封閉,他們出不來;
至于二嘛……造反是一等一的大事,眼線們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是確認,而不是盲目上報。
尤其是像韓問渠這種,事先沒有任何造反的苗頭,對于朝廷的一切動作都盡力配合,一副將功折過的態(tài)度。
隨著傳入的訊息愈多,宴內(nèi)嘩然一片。
周元、周松以及諸多大臣,一個個神情驚駭。
周漢記臉笑意,也凝固在臉上。
周徹端著的酒杯停在嘴邊,目光轉(zhuǎn)動,落在那道雪白的身影上。
冰冷如她,竟嘴角一動,對他笑了。
周徹手一緊,杯子搖晃,酒水潑落。
“謠?”陪坐在側(cè)的蓋越蹙眉。
“應(yīng)該不是?!庇覀?cè)的賈道搖頭:“讓殿下說中了,對方果然有后手……可她的后手,竟然是策反韓問渠么?”
沒有人能無所不知。
賈道如此、周徹如此、天子亦如此!
蕭焉枝是人,還是個極聰明的人,她自會有隱匿手段。
韓問渠是人,是個極其復(fù)雜的人,故有此意料之外之舉。
砰!
楊復(fù)面色冰冷,放下杯子,望向魏仲文:“此事當(dāng)由河南尹處理?!?
“楊公之甚是?!蔽褐傥膽?yīng)聲而起,道:“我這便差人去,看看是誰人造謠!”
這時侯,門口又數(shù)道急切的身影,在通報后得以進來。
其中,便有從并州趕回來的許破奴。
他和馬逾韓、李鶴等人是一道回來的。
但路途遙遠,便是乘馬,對人的消耗也是極大的。
夜以繼日,中途不歇,兩個文人難以承受。
李鶴半途就暈了,馬逾韓堅持到雒京,也是虛的不行。
許破奴如通鐵打,走路還是虎虎生風(fēng)。
他在回來的第一時間,就去了六皇子府,結(jié)果才知周徹不在。
隨后,他來此處尋周徹,皇甫韻則帶著消息緊急去找兄長,如今消息已呈到了尚書臺和宮內(nèi)。
等許破奴再趕到此處,和他通道從并州逃來的人,將消息捅開了。
這些人,從太原來的極少,多是從近些的上黨、河內(nèi)一帶趕來避難的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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