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徹面色平靜,望著唐繼業(yè)道:“唐繼業(yè),見本殿不迎不拜,反以刀槍封路,意欲何為?”
唐繼業(yè)緊要牙關(guān),一不發(fā),大腦瘋狂轉(zhuǎn)動。
自己該怎么應(yīng)對?
當著三軍的面否認他的身份?再將他趕出去?倘若他不走呢?
當著三軍的面宰……宰了他?。?
想到這,唐繼業(yè)都膝蓋發(fā)軟。
誠然,自己如果直接莽死面前的周徹,對二皇子而絕對是極大的好事,二皇子也會對自己感激無比。
但,一位皇嗣讓人宰了,沒人要擔責?
開玩笑呢!
天子和皇室的面子往哪放?
到時候,二皇子一定會抹著眼淚送自己上路的……
唐繼業(yè)在沉默,左右其余人也不是傻子,立馬意識到情況不太對……
軍中有些和唐繼業(yè)不對付的,眼神則開始活絡(luò)了起來。
之前,他們都聽唐繼業(yè)的,一是因為周漢走后唐繼業(yè)就是最高指揮官,二是大家目標統(tǒng)一,都為求活。
可如今呢?
矛盾明顯從外部轉(zhuǎn)化到內(nèi)部來了!
自己死在這是死,要是面前人真是皇子,且在自己等人眼前遇害,回家會不會勻口鍋呢?
一條皇子的命,又該用多少人的命去平呢?
有些人手已經(jīng)扶上了刀,腳下也蠢蠢欲動。
“來人,取冕服、印綬!”
“是!”
周徹親自解下外甲,隨從打開攜帶的箱子。
一件金黃色的冕服被最先披在周徹身上。
接著是九旒冕,腰系盩綬、懸金璽。
依大夏禮制,天子冕服為黑紅二色,皇子為金色、諸王為明黃色。
天子為十二旒冕,皇子與諸王為九旒。
至于金璽盩綬,也只有皇子和諸王能夠佩戴,這玩意出身有就有,沒有的話你這輩子都戴不上。
金印紫綬的徹侯,已是常人的極限。
當然,你也可以自己造幾個穿戴著玩,假如你全家上下都不怕死的話。
圍著的將士們不敢再直視,眼眸都畏懼地移開。
“唐繼業(yè)!”周徹再次開口:“你還認不得本殿么?!”
咕嘟!
喉嚨一滾,一口唾液吞下。
唐繼業(yè)艱難開口:“諸位將士,當務(wù)之急,是沖殺出去,保住我們自己的性命!”
他聰明的轉(zhuǎn)移開了話題,且提醒了眾人:不要管其他的,現(xiàn)在要的是活命!云九小說
軍士們果然開始騷動。
“沖殺出去?”周徹笑著搖了搖頭:“沒用的,也不必要。”
唐繼業(yè)沒有敢接他的話。
在他身后,另一名校尉丁斐站了出來:“您是何意?”
他沒有承認周徹的身份,也沒有否認。
唐繼業(yè)轉(zhuǎn)頭,怒視此人。
賈道嘆了一口氣,道:“就在你們外圍,有郭鎮(zhèn)岳布置的五萬大軍?!?
“你在胡扯!”唐繼業(yè)怒噴:“郭鎮(zhèn)岳如今能使喚動的攏共也就六萬人,留五萬人在此,他拿什么抵擋二皇子?”
賈道豎起一根手指:“一萬人?!?
“不夠!”
“足夠。”
賈道搖了搖頭,道:“一則,郭在陸彼在水;二則,郭守彼攻;三則,沿岸曾埋藏許多火油,專侯朝廷兵馬來?!?
“郭鎮(zhèn)岳沒有兵分兩路,而是讓遣少兵拖住二皇子,留重兵等待諸位出擊,再一鼓殲之。”
“所以,出擊是必死之路!”
緊圍的軍官們一片嘩然。
如果是這樣,他們出去豈不是送死?
便是真能依靠士氣和戰(zhàn)斗力殺出去,又能活下幾人呢?
“老梆子!你放屁!”唐繼業(yè)當即大怒,環(huán)顧左右:“諸位!這可是賈道,本就是你我大敵,你們難道信他不成?”
“諸位若不信我,又哪能活到今日呢。”賈道目視丁斐:“丁將軍,可還記得當夜傳書于你,讓你提前動手,以免坐以待斃的人么?”
丁斐眼中精光狂綻:“是你?”
“不錯?!辟Z道點頭。
“可是……”丁斐眉頭皺起:“如果不趁此刻突圍,我們哪還有活路呢?”
更多的目光落了過來。
是啊,否定了唐繼業(yè),你們能給我們活路么?
“如果沒有活路,本殿又怎會在此呢?”周徹反問道。
丁斐趕緊拱手:“愿聞其詳!”
唐繼業(yè)緊攥拳頭,他也不解到了極致:是啊,周徹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呢???
“周角已向本殿投降。”
“鹽幫大軍就在路上,諸位只需堅守一日,郭鎮(zhèn)岳自然潰亡?!?
周徹的語氣平靜而有力,卻在軍官中掀起一陣波濤。
如果真如面前人所,這條路生存率不是比往外拼死沖殺高得多?!
別說守一天,就是守十天,陣亡率也絕對遠遠低于冒死突圍??!
丁斐等人心思急轉(zhuǎn),一下也拿不準主意。
“哈哈哈……”
唐繼業(yè)突然大笑起來,指著周徹道:“你在胡扯!周角已得大勢,放著河東土皇帝不做,為何要向你投降,他圖什么呢?”
“若非如此,本應(yīng)按兵箕山外的本殿,又怎會出現(xiàn)在此呢?”周徹再度反問。
唐繼業(yè)笑容凝滯。
“若非如此,離郭鎮(zhèn)岳而去的賈許二位、以及被周角所擒的皇甫超逸,又怎會出現(xiàn)在本殿麾下呢?”
“若本殿非本殿……”周徹抖了抖袖袍,指著身前蓋越、周身甲士、又指營外:“劍圣蓋越、皇子府邸甲士、以及在外的朝廷將士,又怎會向我效忠呢?
“唐繼業(yè),對于我的身份,為何你自己都避而不敢答呢?!”
笑容全無,轉(zhuǎn)為一片僵硬。
最后,唐繼業(yè)咆哮起來:“胡說八道!”
“你根本不是什么六皇子!”
“冒充皇子,擅造冕服,死罪!”
“來人,給我殺了他!??!”
唐繼業(yè)刀指周徹,歇斯底里,已是徹底失態(tài)。
嘩啦——
他的親兵往前擠去。
丁斐目光急轉(zhuǎn),看著場中其余幾個和唐繼業(yè)關(guān)系不算很親密的將校。
這些在軍中摸爬滾打的兵油子,都老練非常。
會意之后,即刻安排心腹同時涌向前——擋在了周徹和唐繼業(yè)的親兵之間!
周徹的甲士護衛(wèi)也不斷收縮著保護圈。
場中徹底混亂。
周徹伸手撥開護衛(wèi),手扶長劍,大步而行。
“本殿身份,想必諸位心中都有數(shù)了?!?
“來!向我開弓,向大夏帝國的六皇子開弓!”
“讓我看看,禁軍之中,誰敢從一武夫之命,而擊皇權(quán)!”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