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桐伸手想要抱住她,手剛伸出來,陸飲冰慌不擇路地往后滾,捂著心口,發(fā)出無聲的呻吟,強烈的精神痛楚如同凌遲,她全身哆嗦,大聲叫道:“別碰我!”
夏以桐手定在空中,默默地流淚。
不到三秒鐘,在房間里準備睡覺的陸父陸母沖了出來,陸云章把陸飲冰抱回她們房間,柳欣敏跟著回去了,走之前努力克制了很久卻沒有向夏以桐投去責備的眼神,但是她的視而不見就已經(jīng)表明了態(tài)度。
女兒畢竟是女兒,沒有幾個丈母娘能真的對女婿視如己出,看得比自己女兒還重要。把她女兒病情弄嚴重的是夏以桐,她自然不可能和先前態(tài)度一樣親熱。但是教養(yǎng)和理智還在,所以她只能選擇視而不見。
陸云章比柳欣敏想得多,冷靜得多,善后事情他來處理。她把陸飲冰安置好讓她媽媽好好照顧,自己則再次出門,拍了拍低頭坐在沙發(fā)的夏以桐的肩膀。
夏以桐抬起頭,臉上淚痕未干:“對不起叔叔?!?
“都是一家人,說什么對不起。”陸云章在她頭上慈愛地揉了揉,表示自己真的不怪她,“來書房吧,我想和你談談?!?
夏以桐跟著他上樓,陸云章看見她回頭朝陸飲冰現(xiàn)在在的房間看了一眼,不由得在心里嘆了口氣。
他不是沒有起過和柳欣敏一樣的念頭,覺得夏以桐也是讓她女兒病情加重的劊子手之一,但是他更知道的是,夏以桐承受的壓力并不比他們做父母的小。陸飲冰是做藝人的,他們很早就知道藝人工作有多忙,有時候一天要飛兩三個地方,尤其是前陣子夏以桐的人氣,他們倆的朋友圈子都有人談論,可見火爆到了什么程度,照理說忙得應該更甚,卻三天兩頭往這里鉆,從牙縫里擠出時間來,為什么?還不是為了能夠看陸飲冰兩眼。
他也年輕過,剛從商的時候也是忙得沒有白天黑夜,不管忙到多晚,身體再累恨不得一頭栽倒在辦公室睡覺,也會讓司機送他回家,哪怕柳欣敏已經(jīng)睡了,他睡在她身邊才踏實得下來。
感同身受,才能推己及人,夏以桐夠辛苦了,他們做父母的,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地發(fā)泄自己的情緒。
在進書房的時候,陸云章開門后,牽了夏以桐的胳膊一把,按了按,說:“別擔心。”
夏以桐感激地看他一眼。
陸云章什么沒見過,差點被她這一眼看得鼻頭一酸,紅了眼眶。
他們倆是因為同一個人坐在這里,那是他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陸云章給夏以桐倒了杯熱水,夏以桐低聲說了句“謝謝?!?
“不用這么拘謹,我們就尋常聊聊天?!标懺普聹睾偷卣f道。
“您說?!?
“別您啊您的,見外,聽著不舒服。”談話之前,陸云章覺得有必要先把她的心理疏導一下,別一個鉆牛角尖,二個還鉆牛角尖里,到時候就真的是“患病之交”了,“你阿姨就是性子急了點兒,沒有惡意,更沒有怪你的意思?!?
夏以桐點點頭:“知道?!?
“真知道了嗎?”
“真知道。”
“笑一下打起精神?!?
夏以桐沖他笑了笑,眉宇間的陰影散了不少。
“好了,我們正式聊聊有關于陸飲冰的問題?!?
夏以桐坐正了。
陸云章說:“有一個事實,我們基本上確認了,在你沒有過來的時候,冰冰的情緒相對平和,而在你過來后,她的狀況就變得很不穩(wěn)定。我冒昧地問一下,你們倆之間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
“沒什么問題啊,但是您說我來了以后她情緒就不穩(wěn)定,是真的嗎?”夏以桐難以置信地說道。
“根據(jù)我們這一個月的觀察,是這樣的。”
夏以桐臉上的血色刷的褪去了。
良久,她左手輕微地哆嗦起來:“我……我沒想過是這樣。”她眼睛里充滿悲哀,完全沒料到罪魁禍首會是自己。
下一刻,她倏地抬頭看向陸云章:“那我……我……”她努力壓住哽咽的聲音,“我先不過來了,到她好為止?”
陸云章?lián)u頭:“你得了解我們的目的都是為了讓她好起來,想不想見你她說了算,你說了不算,我們也不知道哪一種對她好一點。本來今晚要是沒出事的話我不會和你說這些,我打算明天帶她去看完心理醫(yī)生,再和你好好聊聊?!?
“那我能做什么?”夏以桐急聲道,“做什么都可以!”
陸云章嘆了口氣,說:“要看冰冰想讓你做什么,你明天不是要上班嗎?早點休息吧,我和她媽媽會處理好一切的?!?
夏以桐看著他。
陸云章沒再給出任何回答,說:“我送你回房間?”
夏以桐收回眼神,低聲說:“我自己回去?!?
陸云章應了一聲,目送她進了自己的房間。
偌大的家里安靜下來,夏以桐睜著眼睛躺在床上,她似乎聽到了樓下房間陸飲冰的啜泣聲,心如刀絞,疼到麻木,早上五點,夏以桐從床上起來,默默地換好衣服出了門。她去了薛瑤住的小區(qū),想蹲在門口等她,怕被狗仔拍到,打電話怕吵醒她,坐在車里,熄滅車燈,去了后座給她發(fā)微信。
薛瑤尤在夢鄉(xiāng),靜音的手機在床頭屏幕亮了亮,又暗下去。
夏小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