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桐眨眨眼。
陸飲冰又朝她扔了顆豆子,準頭極好,正中手臂:“好好想著自己的戲,什么都沒著落呢你,影后拿了嗎?少操心我,你還能左右我拍電影不成,我現(xiàn)在就想沖獎不行嗎?商業(yè)片不接了,上回那《破雪》要不是秦翰林導(dǎo)的,你瞧我接不接。”
夏以桐接連看她兩眼,又飛快地垂眸扒飯,有點兒害怕。陸飲冰見了,換了溫和的語氣道:“我不是想早點轉(zhuǎn)行么?可以早點和你在一起?!?
“我們已經(jīng)在一起了?!?
“那不一樣。”陸飲冰說。
兩人的氣氛微妙地僵住。良久,夏以桐說:“陸老師,我不想你這樣?!?
“哪樣?”
“因為我改變你的人生規(guī)劃?!?
陸飲冰沒吭聲。
夏以桐手指攥著勺柄,頓了頓,繼續(xù)往下說:“我以前看你的節(jié)目,你說你想演戲演到三十五歲,什么類型的片子都想嘗試一下,你喜歡演戲,喜歡享受戲里每一段人生的感覺。我不希望你因為我在這個影壇上留下缺憾。無論你是什么,你在做什么,我都愛你,我愛的是隨心所欲的那個你?!?
“我現(xiàn)在也很隨心所欲啊,人的想法是會變的,我以前說想演到三十五歲,我現(xiàn)在只想演到三十二歲。”趕在夏以桐開口之前,陸飲冰就說,“不是因為你,就算沒有你,我也只想演到三十二歲?!?
夏以桐低頭看著自己的碗,勺子在里面摁了一下,輕輕地舒口氣似的,說:“這樣就好,我不想你為我做出犧牲?!?
“我知道。還有四年,”陸飲冰說,“我答應(yīng)你,在這四年里,我一定過得和以前一樣任性,遵循自己的想法,不會因為任何人而改變?!?
陸飲冰理解她。一開始她知道夏以桐為她犧牲那么多的時候,她的第一個想法不是感動,而是惶恐和內(nèi)疚。如果你真的愛極一個人的話,你會希望她是參天大樹,承陽光雨露,由著自己的性情瘋長;你會希望她是草原上永遠不被馴服的烈馬,盡情撒野。你只想遠遠地看著她就好,千萬不要為自己改變方向。
但是有的改變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大樹飛葉折枝,烈馬屈膝俯首,她為這種改變而感到幸福。那種陽光從云層,一直鋪灑進心里亮堂溫暖的感覺,連睡夢中都會露出笑容的滿足,是任何事情都無法比擬的。
那不叫犧牲,叫做為了你,我愿意。
夏以桐如此,她也是如此。
所以她們都用同樣的態(tài)度來安撫對方,不想彼此有心理負擔(dān)。
兩人相視一笑,空氣里都浸滿了蜜糖,伸長了胳膊往對方碗里夾菜。
夏以桐放下筷子,再次看向陸飲冰,陸飲冰用一種危險的目光看著她,筷子緩緩提起,作勢要敲過去。夏以桐雙手捧腦袋,先擋住要害部位,急忙說:“正事兒,我去哪里練武比較好?”
“練武?”陸飲冰重復(fù)了一遍這個詞,想起來了,新電視劇夏以桐飾演一個闖蕩江湖的女俠角色,得先去參加武術(shù)訓(xùn)練,鍛煉筋骨和身手,不然打出來不好看,她凝眉思索片刻,道,“時間有點緊啊,估計得吃點苦頭了。要不然我?guī)闳フ椅規(guī)煾福俊?
“你師父?”
“就是我十年前不是為了演夏翩翩拜了個師父學(xué)劍術(shù)嘛,教了我半年劍。”陸飲冰問,“你那個角色慣使什么兵器啊?”
“刀?!?
“刀劍是一家嗎?”
“不知道?!?
兩人臉對臉看了會兒,陸飲冰從包里摸出手機,“等一下啊,我給師父打個電話?!?
那邊通了,陸飲冰一手撐著腦袋,眼睛看著夏以桐,溫文道:“喂,您好,嵩山少林寺嗎?我找xx禪師,他現(xiàn)在在寺里嗎?……我姓陸,是李修懿先生的徒弟,他和xx禪師在一起嗎?”
夏以桐在這邊驚異地睜大了眼睛:少什么?少少少少、少林寺?!
那邊不知道說了句什么,約莫是稍等之類的話,陸飲冰手按住話筒,沖她一挑眉:“天下武功出少林,不知道么?”
夏以桐整個人都呆住了,怔愣道:“……知道?!?
等等,難道她接下來三個月是要去少林寺待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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