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
    可能恰恰就是因為她在場,他們才會有那樣的表現(xiàn)。
    韶驚鵲不得不想到,剛才在病房門外聽到的歡聲笑語,當(dāng)病房里只有他們兩人的時候,的確和有她在場的時候很不一樣。
    她的心開始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絞痛,腦子里卻忍不住一直搜尋著之前被她忽視的“蛛絲馬跡”。
    她又記起王濤說過,盡管部隊里有很多優(yōu)秀軍官想要追求樊醫(yī)生,可樊醫(yī)生卻至今仍舊單身。
    當(dāng)時她就覺得樊醫(yī)生應(yīng)該是心有所屬,可沒想到所屬的對象竟然是陸戰(zhàn)?!
    與其說韶驚鵲相信了陳春燕的告密,不如說是陳春燕的話印證了她進門時心頭涌起的那股不安的第六感。
    陳春燕見自己說了這么多,韶驚鵲卻像個木頭人似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也不知道她聽進去了沒有,心里暗罵倒霉——
    看樣子以為韶驚鵲是個厲害的,沒想到卻是個包子,她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也不見她沖去扯樊醫(yī)生的頭發(fā),簡直是個扶不起的阿斗!
    說了半天,她也說得口干舌燥,沒了耐性:
    “你好好想想我說的話吧,陸首長這么優(yōu)秀,你可千萬得小心,別被人撬了墻角都不知道!”
    “我得先走了,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幫忙的,隨時來檢驗科找我。”
    耳邊的聒噪聲終于消失,露臺上回歸寧靜,可韶驚鵲的心卻一點也不平靜。
    她感覺自己此刻就像一葉扁舟,在一片無邊無際的驚濤駭浪中隨時被大浪高高拋起,又打著旋地落下,隨時都有可能粉身碎骨。
    韶驚鵲靜靜地佇立在原地,破天荒地竟然沒有一絲想哭的意思,整個人更像是一時接收了過載信息而運轉(zhuǎn)不暢的遲鈍和麻木。
    豫省已經(jīng)入了冬,她只穿了一身從寧市帶來的輕薄外衣。
    站在露臺上,四面八方而來的刺骨寒風(fēng)將她貫穿的千瘡百孔,肌膚上的每一個毛孔都透著冷意。
    韶驚鵲不自覺抱緊了胳膊,抬頭望向已然昏沉的天空,眼前灰蒙蒙一片,看不到一絲光亮,亦如她此刻的心情。
    “嘩、嘩、嘩。”
    一陣羽翼扇動的聲音出現(xiàn)在她身側(cè),她回頭看過去,一只灰翼大雁從空中撲扇著寬大的羽翼緩緩降落在露臺的一角。
    一人一鳥就這樣靜靜對望著。
    片刻后,一陣高亢、嘹亮的雁鳴聲極具穿透力地從空中傳來。
    韶驚鵲隨之抬頭,望見一大隊排列整齊的灰翼大雁從空中飛過,它們應(yīng)該是從極寒的西伯利亞遷徙而來,要去往華國南方地區(qū)過冬。
    那一聲聲雁鳴在頭頂盤旋,就像是在呼喚露臺上停留的那只灰雁。
    韶驚鵲看著它的眼睛,那只灰雁似乎也好奇地看著她。
    她忽然輕輕地笑了一下,眼角卻隨之滑落了一滴眼淚,幾乎沒有什么血色的臉頰上綻放出一個破碎的笑容。
    半晌,她輕輕說出一句話:
    “這兒太冷了,你不能留在這兒,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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