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干嘛?快點給我,別廢話?!?
楊采兒不耐煩了,手又往前伸了伸。
兩條軟軟的東西落在了她白嫩的手掌上,夏笙伸脖一看,面目有些抽筋,如果這是那條叫做軒兒的蛇的話,很不幸,這蛇已經(jīng)沒了腦袋,還齊腰斷掉了。
“顧,照,軒!”楊采兒把蛇的尸首使勁往地上一扔,瞪圓了丹鳳眼,咬牙切齒。
“嘿嘿嘿……我的貓趁我不注意……”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就被悲憤中的姑娘抓住肩膀使勁晃:“你要死啊你!”
“吵吵鬧鬧,不像樣子?!?
穆蕭蕭并著手,端莊的經(jīng)過,她的頭發(fā)白的發(fā)亮,近乎銀絲,但身形遠(yuǎn)未及蒼老。
三個人立刻老實了下來。
“夫人,您去哪???”楊采兒抬著頭問。
“用你操心?!彼f了句,便徑直朝著海港大門去了。
顧照軒臉色有些褪白,笑了笑:“我去上船幫忙,你們進(jìn)瓊州城里玩玩吧,估計一時也回不了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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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島自古以來陽光明媚,氣候溫?zé)幔锂a(chǎn)遠(yuǎn)異中土,但因路途遙遠(yuǎn),住的多是本地黎族,漢人極少,就連任職的官員,也多半糟貶而來。
夏笙多在江南中土,見了那些金字茅屋,船蓬水房,不由稱奇。
這里除了漢化的長衫水群,土生土長的黎族人,還是保留了自己的傳統(tǒng)。
婦女著對襟無扣上衣和筒裙,柬發(fā)腦后,扣以骨管,男子穿無領(lǐng)麻布衣服,繡著美麗質(zhì)樸的花紋,走過去,都是手鐲項鏈叮叮當(dāng)當(dāng)。
偶爾跑過孩子,也是拿著奇異的水果,赤腳穿越沙灘。
別有一番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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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不如江南繁華,你要住下可不要叫苦?!?
楊采兒隨手在路邊的小攤買了個椰子,拿出小匕首熟練的弄了起來。
夏笙跟著笑笑。
“我想你也不會,沒見過比你還好養(yǎng)活的家伙,給,沒喝過吧?”她把竹管插進(jìn)椰子遞給夏笙。
他拿著喝了一口,忍不住順著管往里面看,楊采兒拍了拍他,笑罵:“看你那傻樣?!?
夏笙越長大越和女孩子沒什么脾氣,估摸著要是前兩年,又得上演武昌城一幕。
“姑姑……是這里的人?”他有些好奇。
“不是,好像以前在大戶人家做小姐的,后來不知怎么,她爹,也就是老穆老爺遭貶,全家才遷到這個地方,因為水土不服,沒多久老穆老爺就死掉了,夫人孤苦無依,打拼了很久才定居下來,不過她很了不起的,現(xiàn)在南海大大小小的島嶼,誰不知道穆家?!?
夏笙聽了眨眨眼睛,不知為什么,幾句簡單的話讓他心里有點難過。
“那……子夜的爹呢?”
“不知道。”楊采兒搖搖頭,又補充:“真不知道,我們誰也不清楚?!?
“好像……穆家與其說與江湖有關(guān),倒不如說像是商家。”夏笙沒再追問。
“是啊,本來就是做生意的,我也不曉得干嗎要和那些破幫破派過不去,不是我吹牛,主人的錢富可敵國,秦城,杭州,京師,成都哪里沒有他的大產(chǎn)業(yè)?再說主人精通音律,詩詞歌賦無一不通,什么王子貴族哪有他的才華,根本沒必要和那些粗人較勁?!?
夏笙眼睛笑得瞇起來:“你很崇拜他?”
“當(dāng)然了!”
“不過有一點你沒有說……他有絕世的武功?!?
“他沒有?!睏畈蓛好摽?,丹鳳眼一瞟,又說:“武功這種東西,江山代有才人出么……”
夏笙聽了卻微微發(fā)怔,透亮的眼睛看的楊采兒陣陣心虛。
――
“楊姐姐!”
“楊姐姐!”
忽如其來的孩童的歡叫打破了兩人的尷尬,夏笙回首,五六個可愛的小家伙順著城門噠噠噠的就跑了出來。
“楊姐姐,你怎么不去看我們啊!”
“對呀,對呀,是王媽媽說你們回來了?!?
“姐姐,我的笛子呢?”
“先生怎么不來?”
“這個大哥哥是誰啊,和先生一樣好看。”
沒過片刻,他們就被唧唧喳喳的問題包圍住,楊采兒如釋重負(fù)蹲了下去:“笛子在船上,花兒的蘋果也在船上,一會先生忙完了就來看你們,怎么不老實讀書,又亂跑出來?!?
“楊姐姐,花兒好想你?!?
一個臉蛋圓圓的小姑娘眼淚汪汪的扯住了楊采兒的袖子,搞得夏笙這個心疼,七手八腳找出個沒用過的手絹遞了過去。
倒底是小丫頭,異性相吸,她盯著夏笙看了半晌,沒接手絹,放開楊采兒的袖子又樂的和年畫似的拉住了夏笙的衣擺。
楊采兒臉部抽搐了一下,壞心頓起:“花兒,不要亂拽,他可是先生的老婆?!?
“什么是老婆?”
“王媽媽就是王大爺?shù)睦掀??!?
“可是哥哥是男的?!?
“男的也可以當(dāng)老婆?!?
“哦……”她立馬松開小手,乖乖的叫了聲:“師母好!”
夏笙被搞的說不出話來,極為憤懣的瞅著楊采兒,換來個得意洋洋的笑容。
“好啦,回去讀書,晚上先生和楊姐姐還有先生的老婆都去看你們!”
“好!”
亮脆的回答。
看著小家伙們又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回了城,夏笙不禁問:“先生是說子夜嗎?”
“恩,主人閑來無事會去教他們讀書,他們都是主人花錢收養(yǎng)在城里的孤兒。”
“哦……”夏笙想到韓驚鴻,好感頓起。
他開始有點不明白,照理說瓊州的日子應(yīng)該是很快樂的。
為什么子夜會出去浸淫那些是是非非。
如果自己擁有他的一切,便絕不會離開半步。
不過,說不上幸運還是不幸。
子夜不去秦城,如果他們不曾相遇,自己此時此刻,又會在身在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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