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陳映晚見過承慎的父親——也就是當(dāng)今圣上最寵信的弟弟,惠王。
那時的陳映晚早就聽說過大名鼎鼎的惠王,她怎么也沒想到承慎的親生父親竟然是惠王。
她與惠王還曾相處過半年。
在收養(yǎng)承慎的第十三年,惠王找到了她,認(rèn)回了自己的兒子。
傳說中的惠王風(fēng)度翩翩,貌若天人,文才武略更是舉世無雙。
可陳映晚見到惠王時,對方已經(jīng)油盡燈枯。
不知是否因為皇帝過于寵信,以至于朝堂政務(wù)全都壓在了他的身上,他的身體狀況和承慎如出一轍的差勁。
惠王找回了兒子,同時十分感激陳映晚多年的付出,贈予陳映晚黃金百兩白銀萬兩,甚至想娶陳映晚做續(xù)弦以表感激。
他對陳映晚無男女之意,但他命不久矣。
倘若陳映晚成了王妃,起碼在他死后,陳映晚以惠王妃的身份活下去,還有惠王的封地可供養(yǎng)她揮霍地度過后半生。
不過陳映晚婉拒了惠王,她不覺得給王爺當(dāng)續(xù)弦是什么天大的榮幸,更不覺得自己需要靠封地過活。
惠王退而求其次,認(rèn)回承慎后,便對外宣稱陳映晚是承慎的養(yǎng)母,以此將她接進(jìn)了王府贍養(yǎng)。
此后的半年,陳映晚難免隔三岔五見到惠王。
看著曾經(jīng)的天之驕子淪落成那副病弱的模樣,陳映晚不免嘆惋,空閑之余便用自己照顧承慎和多年廚娘的經(jīng)驗變著花樣給惠王做藥膳。
惠王倒也不挑,一起用膳時,他每次都能吃個精光,還會溫柔地講述朝堂外的趣事,逗母子二人笑。
那段日子,是陳映晚為數(shù)不多輕松愉悅的記憶。
惠王離世前,單獨同陳映晚說了會兒話。
惠王求她一定要照顧好承慎,這是他在人間唯一的牽掛了。
“承慎這孩子從小便不在我身邊,又體弱多病,我沒能承擔(dān)父親的責(zé)任,早就不奢望他會原諒我,如今只希望他余生能快快樂樂地活下去?!?
“映晚,你若是可憐我,便答應(yīng)我吧?!?
“承慎前呼后擁眾星捧月,看似風(fēng)光熱鬧,可他和我一樣,都孤單極了。”
“只有你,映晚,他早已當(dāng)你是他的娘親,如今也只有你能陪著他了?!?
陳映晚含淚應(yīng)下,哪怕惠王不說這番話,她也割舍不下這從小養(yǎng)大的孩子。
她無夫無子,早把承慎當(dāng)做自己的親骨肉了。
可惠王去世不久,承慎對她的態(tài)度便發(fā)生了變化。
若說從前,陳映晚還能當(dāng)做承慎只是不善語,心中到底是有她這個娘親的。
直到她被禁足在后院,才意識到承慎竟對她厭惡至此。
整整半年,她直到死都沒再見過承慎。
含辛茹苦養(yǎng)了十六年的孩子,突然就這般絕情,她怎么能不悲痛不氣憤?
“娘......”
陳映晚被一聲怯怯的童音喚回神。
一低頭,只見佑景正擔(dān)心地望著自己。
他看不懂娘親眼里的情緒,只知道娘親不高興了。
娘親不高興,他的心好像也跟著提了起來。
陳映晚摸了摸佑景的腦袋,露出一絲笑容:“娘親胡思亂想呢,沒事兒......來,嘗嘗這餅怎么樣?!?
佑景接過晾得剛好的野菜餅,心中卻并不覺得娘親是在胡思亂想。
娘親一定是聽到他的話不高興了,可是佑景并不確定是哪句話。
他決定,以后還是盡量不要提起府上的事情好了。
“怎么樣?好吃嗎?”
佑景重重的點頭,滿眼亮晶晶地盯著手里的餅:“好吃!”
“娘親,以后我有喜歡吃的東西了!”
他高高地舉起手里咬了一口的野菜餅,仿佛摘到了天上的星星一般欣喜雀躍。
“娘親做的野菜餅,就是我最愛吃的!”
陳映晚被他的笑模樣逗樂了,捏了捏他的小鼻頭:“你最會說了?!?
吃完菜餅,陳映晚又給他遞了一顆梨,佑景卻沒有再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