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耳聞。”
“這次去陽翟,便是奉新任的郡守之召。不但我去了,文若昆仲、伯旗等人也去了,還有縣里的劉家、長社鐘家、許縣陳家、定陵丁、杜、賈三家、陽城杜家、郟縣姚、藏二家、潁陽王、祭二家、以及陽翟郭氏、辛氏諸家的一些子弟。”伯旗即荀祈,荀衢之子。
潁川郡的大姓、名門很多,荀攸說的這幾個(gè)都是其中的翹楚。
荀貞心道:“陰修接任何進(jìn),任職本郡,召見郡中著姓名家的俊彥子弟以和大族拉近關(guān)系、方便日后施政乃是情理之中,只是他才上任沒幾天怎么就開始召見了?這也召見得太著急了點(diǎn),而且還差不多把郡中的名家都一網(wǎng)打盡了,幾無遺漏?!毙闹幸粍?,又想道,“莫非真如那天給我報(bào)喜的那個(gè)小吏所猜,他這是想打算要大舉任用郡中的這些后起之秀么?”
雖然他不在陰修的召見之列,不過他并沒有不滿、不樂,畢竟,比起荀彧兄弟、比起荀攸,他不管是家世,還是聲名都差得遠(yuǎn)。
荀彧乃荀淑之孫,父輩八人號稱“八龍”,其父荀緄任過濟(jì)南相,兩千石的高官,幾個(gè)親叔伯也或任過太守,或當(dāng)過縣令。荀攸的祖父荀曇是荀淑的兄子,曾任廣陵太守,從祖父荀翌名列“八俊”,乃當(dāng)時(shí)黨人的領(lǐng)袖之一,也曾出任過沛國相、越巂太守,并參與過謀誅宦官這樣的大事。如今潁陰荀氏在士林中之所以能有偌大的名望,大部分都是因此兩支而來。而荀貞雖亦為荀氏族人,但只是個(gè)中家的出身,祖、父皆沒有任過官職,今雖在鄉(xiāng)中略有薄名,但也真的只是“薄”名而已,依然遠(yuǎn)不能與他們相比。
說起陰修之召,荀攸倒是想起一事,說道:“府君在私舍中召見了我們,并賜酒肉,在與文若昆仲和我說話的時(shí)候,曾問起咱們族中還有何俊秀。你猜我和文若怎么回答的?”
荀攸問這話時(shí),臉上帶笑,一雙眼里凈是笑意,荀貞略微猜出了幾分,問道:“怎么答的?”
“我與文若異口同聲。文若說的是:‘我有族兄荀貞之,十年不鳴,一鳴驚人’。我說的是:‘在下族父荀貞之,少年沉敏,我所不及’。”
荀貞盡管猜出了幾分,但此時(shí)聽荀攸說出后,還是忍不住“砰砰”心跳,他雖志不在出仕,但如果能得到陰修的賞識,對他聚眾保命的大計(jì)卻也會很有幫助。好在他城府深沉,臉上的表情紋絲不動,笑道:“文若有王佐才,公達(dá)十三歲即能識人之奸。我學(xué)無所成,人無所長,怎當(dāng)?shù)闷鹉愣说馁澰S?”
荀攸問過荀貞“猜他和文若怎么回答的”后,眼睛連眨都不眨的,一直都在盯著荀貞的表情,見他毫無變化,不覺失笑,說道:“貞之,別的倒也罷了,但就你這沉靜晏然的態(tài)度,好像聽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會驚奇,就算泰山崩了都不會變一下色似的,我真的是遠(yuǎn)遠(yuǎn)不如?!?
“我這不是沉靜晏然,我這是反應(yīng)遲鈍?!?
荀攸哈哈大笑。
荀貞將文聘召過來,領(lǐng)著他們將后院也看過一遍,對荀攸說道:“寺舍簡陋,招待像我這樣的俗人尚可,招待如你這般的雅士便不成了。鄉(xiāng)中雖小,卻也有一兩處景觀可玩。離此二十里外,有一處竹林,溪水環(huán)繞,我聽佐史們說頗是清雅,早就想去看看,只是一直不得閑暇。公達(dá),你若有意,今天我就沾沾你的光,咱們?nèi)ベp玩一下如何?”
荀攸自無不可。
去游玩不可無人伺候。唐兒想去,荀貞沒答應(yīng),說:“天冷風(fēng)寒,你就不要去了,免得再凍出病來?!蔽钠笌У亩际侨缍?xí)這樣的壯士,荀貞雅不欲令其行奴仆之事,便去前院叫了兩個(gè)佐史,令備些果蔬,拿了好酒,又從后院的馬廄中牽出坐騎,與荀攸等前去竹林。
這一去林中,見了兩個(gè)人。一個(gè)是荀貞想見的,一個(gè)是荀貞不想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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