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兒,再喝一杯?!?
“不喝了,腿還沒好,再喝我一會兒進不了屋了?!本G竹酒看起來沒什么辣勁兒,其實后勁強勁,剛喝了二兩沈抱石就覺得自己有點上頭了。女孩兒仰頭看了看行至中天的月亮,臉上一派的云淡風輕:“沒事兒,你回不去了,我抱你回去?!?
“臭丫頭?!?
“臭老頭?!?
月光照著她孫女,眉目柔婉,偏偏性格剛烈這一點那么地像他年輕時候。
在這個院子里,他家的小夕哄著他們這些老頭子,離開了這個院子,他的孫女就要自己去天不怕地不怕地拼。
他的孫女,心很大,比他大,比她哥哥也大。
這才好,這才是沈家的孩子。
“丫頭,你記得,我是你的爺爺,大朝是你的哥哥……在外面受了委屈就跟我們說,咱們沈家別的沒有,漢子兩個,菜刀一堆?!?
“嗯。”沈何夕笑著應了,接著就看著自稱漢子的爺爺開始唱起了小曲兒……
好像,這酒是六十三度的?
這一場夜談因為沈何夕不小心灌醉了自己腿傷未愈的爺爺,以被她大爺懲罰去餃子館里剁餡兒而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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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各種專業(yè)的人員和設備陸陸續(xù)續(xù)就位,“尋味”美食大賽的報名正式拉開了序幕。
比賽分成四輪,第一輪是海選賽,在全國一百個城市舉行,每個城市決出最棒的五名。
第二輪是分組初賽,五百人分成五十組留下一百名廚藝高手。
第三輪是復賽,一百個經歷了兩輪比賽的選手加上拿著參賽卡參加比賽的四十位再次分組,留下十四個人進入決賽。
第四輪決賽,那就是一場只有冠軍才能擁有一切的爭奪了。
裴板凳參加海選賽的時候,徐漢生連幫手都不讓他帶。
“菊花豆腐羹你做了多少次了,哪里要用到幫手了?”
可憐的光頭這下是徹徹底底地孤軍奮戰(zhàn)了。
菊花豆腐羹其實是一道比較基礎的刀工菜,把豆腐切成細絲不算本事,真正的本事是要把豆腐切成細絲之后再擺出造型,讓人在湯羹里一看就知道這個是菊花而不是合歡花或者別的,要的不僅是刀工,還有造型能力。
裴板凳在魯地參加比賽,沒幾個人認識他,相比較旁邊那些大酒樓里被人們追捧的“新銳廚師”,他除了頭頂比別人亮其余的是一點存在感都沒有。
排號排在38號的裴板凳一點沒有引起攝像師的注意,沒有海參、沒有鮑魚也沒有什么酷炫霸氣的菜名,誰會去在乎一個灰撲撲的光頭呢。豆腐用的是內酯豆腐,比普通的豆腐更細軟,口感上更獨特。
刀工菜、擺盤菜其實都有一個弊端,就是賣相大于菜的本身,美則美矣,吃到嘴里常常讓人失望。
這一點是小師姐告訴他的,目的是提醒自己注意口感的融合和湯底的調劑。
裴板凳的湯底用的是瑤柱、海蠣子和魷魚。
干制瑤柱煮湯鮮咸提味,加上海蠣子的純鮮和魷魚的清香定神,就讓湯底的味道變得豐富又和諧了。
一整塊的豆腐一直就臥在裴板凳的手里,一刀切一刀片最后把整塊豆腐往沸騰的熱水鍋里一推,瞬間就化成了滿鍋的白絮漂搖,成了細細的豆腐絲。
到了這一步,攝像鏡頭已經開始給他特寫了。
撈出豆腐絲放在一邊瀝干,再去雞蛋攤成金黃的蛋皮同樣切成細絲。
豆腐絲里夾雜幾根蛋皮絲用蛋皮絲捆成一束,放入湯鍋里烹煮澆淋,湯是帶了一點魷魚身上的淡紫色,豆腐和蛋皮扎成的菊花懸浮在湯里,再用一點細末的魚肉松點在菊花中間充作花蕊,就是一道海鮮為底刀工為魂的菊花豆腐羹。
看著這道菜,幾位評審心中的評價是一道略有新意的刀工菜,湯取了鮮,豆腐取了嫩,挺出彩。
真吃到嘴里的時候,他們都愣了一下。
內置豆腐入口即化,豆腐本身不容易浸透味道,但是里面加上了蛋皮絲咸味就凸顯了出來,還有在那種入口即化的細膩里帶了一點的韌勁兒。
再吃一口,確實帶了韌勁兒和脆實的口感,還有一點提鮮的作用,讓湯味在豆腐里延續(xù),可是所有的食材都切到極細,讓他們分辨不出這是什么。
只有坐在評審席最側那個年輕女人輕笑了一下,用新鮮的大魷魚去掉表層只留白皙的肉質,湯羹煮好之后再巧妙地摻雜在豆腐絲做成的菊花里豐富口感。
板凳你也是學狡猾了呀。
菊花豆腐羹,順利地通過了海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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