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太太連忙就出去要看,進(jìn)喜十分忠心,忙道,“太太稍慢,小的先去瞧瞧!太太您聽著何大爺家的動靜些!有不對的,您先藏起來!”進(jìn)喜跑去何家探看情況了。
話說沈瑞一進(jìn)何家門,何家真沒把他認(rèn)出來,主要是這些年不見,沈瑞的變化太大了。
沈瑞年歲并不大,他還不到二十呢,只是變化頗大,沈氏何老娘這些卻沒怎么變,沈瑞進(jìn)門納頭就拜,口稱,“沈瑞給姑奶奶請安了!”沈氏驚的手里的帕子都掉了,張張嘴說不出話,何老娘虛眼看一會兒,嗓門兒抬得老高,道,“唉喲,真是是小瑞??!咋長這么高了啊!”
沈瑞又給何老娘請了安,何子衿在廚下聽到動靜,連忙出來,望著沈瑞直道,“小瑞哥,你咋這么高啦!可真威武!”
俊哥兒這輩子頭一遭見沈瑞這樣高大的人,驚嘆的睜圓了雙眼,奶聲奶氣的問他姐,“姐,這是戲里的大將軍么!”
沈瑞卻是知道俊哥兒的,一把將他抱起來,笑,“這是俊少爺吧?!?
俊哥兒點頭,“我小名兒叫阿俊,大名兒叫沈浩?!?
沈氏這才回了神,激動的眼圈兒都紅了,問,“小瑞,你怎么這會兒突然就來了?”是不是娘家出事了?可看沈瑞的樣子也不像!
翠兒已跑到隔壁阿念家叫正在攻讀的何恭阿念這對翁婿過來,大家見了沈瑞都很高興,沈瑞一一見了禮,何恭擺手,“不必如此,又不是外人。”
沈瑞團(tuán)團(tuán)作個揖,笑,“是大爺接到姑爺姑奶奶寫的信,說子衿姑娘要同念少爺定親,打發(fā)我回來呢?!?
何老娘笑,“親事已經(jīng)定好啦。”
沈瑞驚道,“子衿姑娘不是今年才及笄么?”看看阿念,念少爺還小子衿姑娘兩歲呢。
“這不是事急從權(quán)么,去歲有個千載難逢的吉日,大吉大利的,就在去歲定啦?!焙卫夏飭枺鞍⑺乜珊??親家太太親家公可好?家里人可都好?”
“家里都好,就是一直惦記您,惦記姑奶奶、姑爺和姑娘小爺們?!鄙蛉鹫f著忙從懷里取出一疊信來,道,“這是大爺寫的,這一封是給姑爺?shù)?,這一封是給姑奶奶的,這封是給子衿姑娘的,這封是給念少爺?shù)??!边€有給何老娘的信,何老娘字識的不全,就一并給何恭了。沈瑞還說,“帶了不少東西來,只是他們走的慢,我就先騎馬家來了?!?
何老娘笑逐顏開地,“還帶什么東西呀,人來了就成!”
大家拆開來看信,沈瑞又取出個漆紅的木匣子給何子衿道,“這是大爺給子衿姑娘的及笄禮。”
何子衿打開,見是一套晶瑩璀璨的金首飾,何老娘笑的眼睛都睜不開啦,直道,“唉喲喲,這可忒貴重啦。”可真是好東西,小舅爺這做了官兒就是大方??!
何子衿則道,“我舅這是發(fā)財了呀。”跟沈瑞打聽,“不都說,帝都居,大不易么?!?
沈瑞就說起沈素在帝都的事來,“開始到帝都,帝都啥都比咱們縣里貴,咱們縣里,一兩銀子也能買一頭羊了,在帝都,二兩銀子才只得半頭。幸而大爺是做官的,朝廷有專門給官員租的宅子,倒是便宜,一月五百錢房租,再加上大爺?shù)馁旱?,日子也還過得。如今大爺還在翰林,已是正六品了,大爺辦了那個給舉子們講課的書院,唉喲,辦書院比做官的俸祿可多多啦。說來還多虧了子衿姑娘那次托人捎銀子去,大爺說啦,書院有子衿姑娘一大股兒……”
何老娘笑瞇瞇地,“唉呀,親家小舅爺忒客氣?!庇謫?,“辦書院真這么賺錢?”
“開始人不大多,辦的時間久了,有了名氣,生意就好做了。如今家里已置辦了宅院,不再租房子了。”沈瑞說話很實誠,道,“我是跟著鏢局的人一道來的,到了州府,先去見了孫老爺,孫老爺給找了咱們縣里何忻老爺家的柜上,在他家借了一匹馬先過來的?!?
何恭看完了信,將信折了揣袖子里,笑道,“這不是外人,阿忻族兄與我們住的也近,一會兒叫小福子把馬牽去就是了。”
沈氏同翠兒道,“讓小福子弄些黃豆清水,把馬喂飽?!?
翠兒連忙出去辦了。
翠兒出去找丈夫去喂馬,見丈夫與進(jìn)喜在說話,進(jìn)喜有些尷尬的撓撓頭,道,“福子哥你忙吧,我先回了?!?
翠兒還問,“怎么了,進(jìn)喜來可是有事?”
小福子哭笑不得與翠兒說了,翠兒笑,“這個進(jìn)喜,可真會胡思亂想?!闭f了喂馬的事,小福子道,“我已喂了。倒是你去跟周嬤嬤說一聲,晚上多添幾個菜,看看廚下的東西可夠,不夠你來與我講,我現(xiàn)買去?!?
翠兒點頭又去了廚下。
沈瑞回來,何家晚上很是熱鬧了一回,雖沈瑞只算下人,何家規(guī)矩沒這么大,讓他一起上桌吃了,桌間聊些帝都的事,聽沈瑞說起帝都風(fēng)情,都十分向往。
沈瑞還說,“念少爺中了案首,大爺也歡喜的很,想著今年秋闈姑爺和念少爺定要下場的,帝都里宅子都預(yù)備下了,大爺說那宅子就是給念少爺和子衿姑娘成親用的。”
阿冽道,“舅舅想的可真長遠(yuǎn)。”
何老娘樂呵呵地,“長遠(yuǎn)還不好?!睆姆缮现v,阿念就是沈素的兒子啊,還是長子涅~
大家十分歡快,直至晚飯后,沈瑞一路車馬勞頓,沈氏令他先去歇了,何老娘也打發(fā)孩子們都散了,自己叫了丫頭片子到屋里欣賞沈素給自家丫頭片子的金首飾,何老娘拿在手里對著燈細(xì)細(xì)觀量,與余嬤嬤道,“現(xiàn)在日子是好過了呀,咱們年輕時,不要說這樣精致的首飾,我那會兒叫我那死鬼爹給我打個韭葉兒寬的素圈兒金鐲子,死鬼爹還跟要剜他肉似的,哪兒見過這個?!?
“是啊,沒這些花樣,也沒這樣精致?!庇鄫邒叩溃翱烧婧每?,看這鵲登梅的簪子,多喜慶啊,寓意也好。不知金匠師傅如何打制出來的,比畫兒上畫的都真?!?
何子衿自己已經(jīng)臭美的簪了一支在發(fā)間了,她人生的明眸皓齒,烏發(fā)如云,又正是好年歲,不要說戴這樣精致的金簪,就是一支木簪插發(fā)間也是別有韻味兒。余嬤嬤拍手贊道,“這東西,也就配咱們大姑娘戴了?!?
何老娘雖然心里頗是贊同,嘴里還是道,“就知道臭美。這可不是尋常戴的,等你及笄時再戴,我先給你收起來吧?!?
何子衿道,“總收著做甚,明兒我就戴?!?
何老娘又說,“真?zhèn)€不存財?shù)?,眼瞅就及笄禮了,這會兒戴了,及笄再戴就顯不出新鮮來了?!?
三人瞧一回首飾,商量一回戴首飾的時間,何老娘定要何子衿及笄禮戴出來,何子衿拗她不過,何老娘就歡歡喜喜的替自家丫頭把首飾收起來了。何子衿這倒是很放心的,何老娘這把年紀(jì),興許就是常收東西的緣故,記性尤其好,家里多少畝田,里頭有多少是何子衿的私房,多少是家里的田產(chǎn),每年收成多少,何老娘說白頭頭是道,腦筋極清楚。
何老娘屋里唧咕首飾的事兒,何恭與沈氏也在屋里說話呢,沈氏問他,“阿素經(jīng)你的信呢,給我看看?!?
何恭道,“你看了可別著急,也沒什么要緊事?!?
“什么事啊?!鄙蚴先×诵趴?,這一看,不由臉色微變,咬牙輕聲道,“這世道也是無眼,怎地叫那賤人就發(fā)達(dá)了呢?!?
何恭輕聲,“到底是阿念的親爹,別這么說。”
沈氏道,“就怕以后事多?!?
何恭收了信點在燈上燒了,安慰妻子道,“這就是你想的多了,阿素不過是跟咱們說一聲,交個底。倘真是什么要緊的干系,阿素在信中肯定會說的。何況,怕是那邊兒根本不知道有阿念這么個人,你想想,這些年,也沒人來找過阿念。行了,咱們心里有數(shù)就行了,別多想?!?
沈氏也便不說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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