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衿這神神道道的一番折騰,三太太已是信的不能再信了,忙問,“那是哪個(gè)?”
何子衿道,“朱雀屬南,原該在南方卻位往東移,該是應(yīng)在你們府里原住南邊兒現(xiàn)住在東面兒的一位陰人。”
三太太一想,道,“琪姐兒以前住在南屋,后來搬到東廂與她妹妹一道住了?!?
何子衿問,“近來府上可有什么不順意之事?”
三太太是誠(chéng)心為孫子前程而來,既說到何琪,她張嘴便道,“要說不順意,就是琪姐兒的親事了,這兩年,給她說了二十戶人家不止,她總不樂意,等閑就要生要死,真是愁死我了?!?
何子衿又問了何琪的生辰八字,連聲道,“此女生辰年月俱應(yīng)陰年陰月,這等八字,原也是有些福分的,只是陰氣太盛。我與府上公子早便相識(shí),他年歲未長(zhǎng),陽氣不足,故此受了克制。想破此法倒也簡(jiǎn)單?!闭f到關(guān)鍵,何子衿偏又沉吟起來住了嘴,而是一雙眼睛淡定無波的望向三太太,三太太忙問,“小仙兒你快說。不論什么法子,我都去辦!”
何子衿道,“克陰必得金才成,打一十八兩八錢八分八的赤金朱雀,拿到我這里來,我為朱雀開光,由此女佩于身上,府上情形當(dāng)有好轉(zhuǎn)?!?
一聽說要十八兩八錢八分的赤金朱雀,三太太險(xiǎn)沒癱在羊絨毯上,大冷天硬是急出一腦門子熱汗來,急道,“這,家里哪有這些金子,我就是傾了家也湊不上?。〉萌ベu地了,可還有別的法子?”
“或是將此陰人移出府去,抑或?yàn)榱罟恿韺ぷ√帯!?
三太太哪里舍得讓寶貝孫子住到外去,直接道,“那,那將她嫁出去如何?”
何子衿將眼一闔,道,“此法雖大善,只是令女生辰不與尋常,怕一時(shí)間難找相配之人哪?!?
三太太連忙道,“小仙兒且放心,我自有法子。”說完就頂著眉心一水泡起身告辭了。
見三太太走了,何子衿盤腿靜坐,直待一時(shí)聽到三太太婆媳告辭的聲音響起,她仍在靜坐,倒是三太太忽然想到還有件事沒問,推門見何子衿仍是在打坐,不知要不要開口,想到十兩銀子的卦錢,三太太就硬著頭皮問了,“小仙兒,那我滄哥兒什么時(shí)候能中功名?。俊?
何子衿伸出一手做蓮花狀,莫測(cè)高深道,“一去二三年,歸來汝且知,若問鴻鵠日,當(dāng)是青云時(shí)。今日緣法已畢。你且去吧?!?
三太太文化修養(yǎng)有限,沒聽大懂,還要再問,已給何老娘自凈室門前揪走了,何老娘道,“哪兒有你這樣的,我丫頭為給你算耗了三年修為,你還沒個(gè)完啦?!?
三太太唉喲唉喲直叫喚,將脖領(lǐng)子自何老娘的手中搶出來,說何老娘,“小仙兒面前你尊重些成不成?小仙兒也就肉胎做了你家孫女,待日后成仙成道,還輪得到你來擺譜兒。”自己整整衣領(lǐng)子,理理衣裙,道,“你既做了小仙兒的祖母,不求你有啥造化,起碼得有個(gè)模樣才成啊。沒的給小仙兒丟臉?!?
何老娘搖擺下腦袋,撫一撫頭上金燦燦的金簪,一臉得意,“我丟臉,也是我家才有這仙緣兒。不似某人,眼珠子都紅了,你家也沒這仙緣仙法兒!”
三太太不理何老娘,道,“我全看小仙兒的面子!”一扯媳婦,氣咻咻的走了。
待路上五奶奶方問,“娘,你這眉心怎么有個(gè)包呢?!?
三太太深吸一口氣,道,“這就是小仙兒的靈通哩。以往別人都說她有神通,我只不信,唉喲,你是沒親見,你若親見就知道她的本事啦。”便繪聲繪色的說起何小仙占卜時(shí)的神通來。
另一頭兒,陳姑丈白送半頭鹿,只是沒能順利的見到孫御史,孫御史同胡文出門了,陳姑丈中午在何家用過午飯,便告辭離去,走時(shí)只叫何子衿送他,悄悄托何子衿替他跟孫御史牽線。
何子衿道,“孫叔叔不過是御史,從六品,官兒又不高,姑祖父這么上趕著想認(rèn)識(shí)他做甚?”
陳姑丈道,“多個(gè)熟人多條路么,誰還嫌關(guān)系多,你小丫頭不懂涅?!?
“有啥不懂的,鐵打營(yíng)盤流水的官,孫叔叔就是個(gè)過路官兒,不過是他與我舅舅相熟,如此兩家來往著。我可看不出,姑丈你能沾他什么光?要是正管的知州知府鹽課老爺,您上趕著拉關(guān)系,他一個(gè)御史,實(shí)在跟你八桿子搭不著啊?!焙巫玉瓶刹缓煤?。陳姑丈只得道,“你不知道,孫御史同蜀王府相熟,傻不傻,他雖是個(gè)流水過路官,蜀王府以后可是咱們這兒的地頭龍。蜀王府的人,不知怎地,特難攀關(guān)系,就是個(gè)小屬官,也冷淡的不成。你既然搭上孫御史這條線,給姑祖父引薦一回可怎么了?姑丈這次特意在州府打聽了,趙二與李衙內(nèi)帶著王神仙去帝都,怕是巴結(jié)上大人物了,趙家如野狗一般,咱們?cè)诩依?,雖有些小錢小勢(shì),只是到底沒他家巴結(jié)的高遠(yuǎn),沒個(gè)硬靠山,遇著事干生氣沒法子。如今好容易有孫御史這關(guān)系,再怎么也不能閑置了啊,你想想,倘咱能得蜀王府青眼,以后你還有什么好愁的,怕是趙家也不敢動(dòng)你。蜀王可是皇帝老爺?shù)挠H兒子涅?!?
何子衿道,“那姑丈與我說,趙二去帝都巴結(jié)誰了,好叫我心里有個(gè)底??蓜e說你不知道!”
陳姑丈之所以想叫何子衿替他引薦孫御史,就是覺著何子衿是何家難得的精明人,看吧,這丫頭忒不好糊弄。陳姑丈輕聲道,“具體我真不知道,這原是機(jī)密事,我也只影影綽綽的知道總督大人與東宮相熟。能叫李衙內(nèi)親自去帝都的,豈是尋常人?這消息不好確定,我卻覺著是有些影兒的?!?
何子衿倒沒啥反應(yīng),她上輩子在電視里見東宮見得多了,歷史書上也有好些呢。何子衿如此淡定,讓陳姑丈不由問,“你知道東宮是啥吧?”
何子衿白眼,“太子唄,這誰不知道。”
陳姑丈服她了,道,“丫頭好定力?!庇侄诤巫玉疲按坊貋?,別忘了跟御史提姑祖父一兩句?!?
“知道了?!焙巫玉扑完惞谜沙鲩T。
何子衿回屋時(shí)也順道去廚下瞧了回鹿,何老娘正琢磨著怎么吃鹿肉呢,何老娘道,“中午燉一鍋來吃。”
何子衿看著自己燙紅的指尖兒,道,“這會(huì)兒燉中午也吃不上,周婆子正忙午飯呢,她也沒工夫,還是下午再燉,也不用燉太多,有個(gè)兩三斤就夠了。我看這半拉鹿可不小,得七八十斤吧,咱們自家也吃不了這許多,且又是個(gè)稀罕物,我叫周婆子剁了十來斤給三姐姐家送去了,她家里人口多。再分一些給族長(zhǎng)家、薛師傅,還有隔壁馮伯伯家,余下的連骨帶肉還能有四五十斤,咱自家吃也吃不清,聽祖母的燉一些,留下鹿腿和半拉后丘上的肉,不如晚上吃烤肉,再叫了三姐姐和阿文哥過來,一家子熱鬧熱鬧?!?
何老娘瞠目結(jié)舌,道,“我還想著吃到過年呢,叫你這一分派,沒啦?!?
“再有剩下的或做薰肉或做醬肉,都好?,F(xiàn)在又不沒肉吃的年頭兒,無非是鹿肉稀罕些,其實(shí)市面兒上偶爾也有賣的不是?!?
何老娘撫著胸口直抽抽,“我看要擱你自家過日子,沒幾天就得要了飯!”這大撒手的脾氣喲,真是心疼死個(gè)人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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