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回家的日子,何子衿又拉著她爹逛了一日府城后,就準(zhǔn)備回家的事了。寧李兩家皆備了重陽禮相贈,江氏還特意過來跟何子衿商定了明年斗菊會之事,最后著李管事送何子衿一行人到城外方罷。
此次斗菊會何子衿收獲頗豐,陳大郎私下都與父親道,“子衿這養(yǎng)花的本事,實在驚人?!碧煜露嗌倩ń?,許多人一輩子怕也掙不到這些銀子。
陳姑丈笑拈胡須,“是啊。我看這孩子面相就生得好,家里父母兄弟都齊全,是個有福氣的。”
陳大郎自己也瞧著何子衿不賴,先不說他與何恭是嫡親的表兄弟,何子衿自身素質(zhì)在這兒擺著,除了會養(yǎng)花,小姑娘生得眉眼水靈,這可不是一般的水靈,何子衿小時候就因模樣太出挑險被人販子拐了去。小小年紀(jì),頗會辦事,同芙蓉坊合作也辦的俐落。在陳家別院住的這幾日,何子衿發(fā)了財,別院里的服侍她的仆婢都得了賞,可見不是那些小鼻子小眼的脾氣。且自幼就會賺錢,日子更是不愁的。陳大郎心下一動,道,“爹,咱家與舅媽家再親近不過,子衿我瞧著也好,姑舅做親,也是親上加親的好事?!?
陳姑丈笑,“現(xiàn)下子衿年歲還小,不好跟你舅媽表弟提及,你心里有數(shù)就是?!?
見父親已想到提親的事,陳大郎便知父親早有此意,不禁也笑了。他家里家大業(yè)大,子侄頗多,何子衿這樣出挑的姑娘,即便不是親戚,也是想給子侄求來做媳婦的。至于何家是否樂意之事,陳家父子頗是自信,根本沒往何家可能不樂意的方面想。
話說何家一行,眼瞅重陽將至,且何子衿又揣回大把銀子,跟隨的人也都有臉面,個個歸心似箭,想著早些回家過節(jié)。
何老娘也惦記的不行,自從去歲何子衿在斗菊會上出了大風(fēng)頭,便成了碧水縣名人。碧水縣雖不是啥繁華之地,往日消息亦不甚靈通,但也有幾戶人家在州府做生意。由于何子衿在碧水縣頗具知名度,便有人自發(fā)的留意斗菊會的事兒。幾乎是斗菊會第二日,何老娘就知道自家丫頭又賺了大錢的消息。何老娘歡喜的失眠半宿不說,阿念則是自斗菊會后就天天跟何老娘念叨,“子衿姐姐快回來了吧?也不知道子衿姐姐是不是瘦了?!?
何老娘道,“瘦是瘦不了,那丫頭出門就是吃香的喝辣的?!比q何子衿還在什么青云居吃過三兩銀子的席面兒,何老娘過后很久方知這等喪心病狂之事,心疼至今,生怕何子衿這回又在外頭吃三兩銀子一席的席面兒。辛辛苦苦的養(yǎng)一年的花兒,可不要人還沒回來,便把賣花兒銀子吃去大半。
阿念很心疼他家子衿姐姐大冷天的出遠(yuǎn)門,道,“子衿姐姐說外頭東西乍一吃好吃,吃久了沒家里的飯菜有味道。這幾天還尤其冷,也不知子衿姐姐和姑丈的衣裳帶足了沒?”
沈氏含笑道,“放心吧,都帶了冬天的夾衣斗篷,手爐走前我也給他們包上了,帶足了竹炭,再不會冷的?!?
阿念是個細(xì)心的人,道,“要不叫周嬤嬤先備兩樣姑丈姐姐愛吃的菜。”
阿冽點頭幫腔,“買個肘子燉上吧?!?
沈氏笑,“肘子是你愛吃的。”她閨女愛吃魚,丈夫倒是不挑。
何老娘對孫子是百依百順型,見孫子想吃,且即將有大筆銀子入賬,何老娘心情大好,立刻道,“不就是肘子么,咱家又不是吃不起,叫周婆子買一對來,明兒燉一個咱們吃。我算著,這兩天也就該回來了,另一個等他們父女回來再吃?!?
沈氏笑,“買一個現(xiàn)吃就好,再買兩尾活魚養(yǎng)著,養(yǎng)兩日沒了土腥味兒,正好兒他們也回來了。”
何老娘如今不大管這些瑣事了,聽沈氏這樣說,魚總比肘子便宜,何老娘笑,“這也好?!?
過一時,三姑娘自繡坊回家,碗豆手里還提著一兜子螃蟹,三姑娘笑,“轉(zhuǎn)眼就是重陽,這是繡坊發(fā)的?!?
何老娘道,“我說怎么回來晚了,唉喲,這可真是太陽從西邊兒出來,你李大娘怎地這般大方了?”
三姑娘笑,其實人家李大娘從來不摳兒的好不好,便是三姑娘做繡娘時,逢年過節(jié)也有些東西發(fā),只是比不得現(xiàn)在發(fā)的東西好罷了。三姑娘并不辯駁,笑道,“這東西放一夜,明兒個就瘦了,倒不如晚上蒸來吃?!?
何老娘不喜歡吃螃蟹,覺著太瑣碎,念叨一回,“丫頭片子也不回來,她倒喜歡吃這硬殼子?xùn)|西?!?
沈氏也愛這一口,只是如今有身孕,不敢吃。阿冽瞧著螃蟹嘆氣,“要是姐姐在,叫姐姐剔了蟹肉蒸包子才好。”阿冽嫌蟹肉難剔,亦不大吃這個。
唯三姑娘阿念默然一笑,這兩位都有一流的吃蟹技巧。
一家子漫無邊際的說著話,螃蟹還沒蒸好,就聽外頭小麥一聲歡喜非常的高呼,“大爺大姑娘回來啦!”
何老娘剛起身要出去接,何恭已帶著何子衿進(jìn)屋來,何老娘歡喜的就甭提了,只是還沒等她老人家表示下對兒孫的牽掛,阿念阿冽已腿快的跑上前,阿念拉著他家子衿姐姐的手,十分心疼,“姐姐果然瘦了。”
何老娘翻個白眼,一屁股坐了回去,先瞧過兒子,又細(xì)看她家丫頭片子,嘟囔,“就你眼神好,哪里瘦了,跟走前一個樣。”
何恭何子衿父女兩個給何老娘請了安,沈氏三姑娘也過來了,沈氏仔細(xì)后打量著丈夫女兒,拉了女兒到跟前,看閨女笑嘻嘻的樣子,也放下心來,笑,“剛剛還念叨你們呢,這可真是說曹操曹操到了?!?
余嬤嬤捧上茶,何恭接了一盞,何子衿也渴了,笑飲了半盞,道,“這會兒天短,趕不了多少路天就黑了。我跟爹爹昨天一大早就往回趕,還走了兩天?!?
三姑娘見何老娘眼神兒一直往何子衿這兒瞟,笑道,“姑祖母可是惦記妹妹,剛還說買肘子回來給妹妹預(yù)備著呢?!?
何老娘咳一聲,移開眼,“我那是買回來給我乖孫吃的,哪個想丫頭片子?”養(yǎng)了一家子話癆,個個都爭著跟她家丫頭片子說話,難道就不知道讓她老人家一個先么!何老娘頗為有一屋子沒眼力的兒孫煩惱!
沈氏對閨女以笑示意,三姑娘拉何子衿坐何老娘身邊兒,何子衿摟著何老娘啾啾親兩下,笑,“祖母,你不想我,我可想你?!?
何老娘連忙擦臉,嘴咧成個瓢,還道,“唉呀,真是瘋了,越大越不像話?!泵已绢^片子的小手,再摸摸小臉兒,笑瞇瞇問,“臉有些涼,是不是冷了?餓不餓?今天你三姐姐繡坊里發(fā)了螃蟹,我叫廚房蒸上了,你不是最愛吃那東西么?!闭嬗锌诟#换貋砭挖s個正著。何老娘很是關(guān)懷了自家丫頭片子一陣,剛想問問斗菊會上的收成,就聽阿冽道,“阿文哥,你什么時候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