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衿爭取到了獨立小臥室,只是,一時半會兒的想去住也不容易,沈氏是個精細人,總要給閨女安排妥當(dāng)才肯讓她搬。
雖然何家不富裕,更沒啥奢侈生活,一家人用得是多的就是細棉布,家俱擺設(shè)也只是一般。就這樣,沈氏也重給她做了新帳幔,以前在隔間睡的是小榻,如今搬新屋子,就是家用的床了。沈氏拿出許多花樣子來教閨女挑,何子衿道,“娘,繡花,麻煩!”何子衿的意思,隨便有一個用用就行,什么新的舊的,她都不挑的。
“我都不怕麻煩,你怕什么。”沈氏耐心的說,“慢慢做就是,咱家雖沒那些綢子緞子使,可凡自己用的東西,能做好還是要做好。這不僅是為了好看,也是不虧待自己,別忘了,這可是自己要用的,做好了難不成有什么虧吃?!辈还芎巫玉剖遣皇锹牭枚?,沈氏念叨了一回。
何子衿歪著小腦袋,羊角辮上掛著兩個小銀鈴鐺一晃又一晃,搖著兩只小肉腳,“怕你累?!焙渭译m有三四個下人,沈氏的生活也并不輕松,除了應(yīng)付刁鉆婆婆,還得負責(zé)一家三口的衣裳鞋襪,偶爾還會下廚做幾個小菜。
沈氏笑著摸摸閨女的頭,“你乖乖的,娘就不覺著累了?!?
對于這種明顯哄小孩子的話,何子衿還挺感動滴~唉,想當(dāng)初上輩子她就是個多愁善感的人兒啊~
何子衿安慰她娘,“娘,我自己住,一樣愛你?!?
沈氏“撲哧”就樂了,嗔道,“也不知跟誰學(xué)的這些花巧語,嘴上抹蜜了,天天就知道哄人。”
何子衿倚在沈氏身畔,強調(diào),“是真的。”
沈氏笑,“早上買了些櫻桃,我叫翠兒洗了拿來你吃?!?
“一起吃?!?
沈氏抱著閨女一道選了個草蟲的花樣子,道,“現(xiàn)在先掛個桃粉的帳子,等年下,這帳子也能得了,到時再換新的?!?
何子衿捏個櫻桃送到她娘唇際,沈氏張嘴含了,說何子衿,“你還小,別多吃,吃十顆就好,想吃等下午再吃十顆?!?
何子衿點頭,說一長句子,“嗯,這叫十全十美?!?
沈氏直樂,“也不知你從哪兒學(xué)的這些話。下個月是你祖母的壽辰,會不會說祝壽的吉祥話?”
何子衿張嘴就來,“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那記牢了,等你祖母過壽時就這樣說?!鄙蚴闲?,“到時你姑媽也會來,還有你姑丈,表兄,都會過來。你是咱們家的大姑娘,可得拿出主人家的氣派來招待客人才行?!?
“姑媽?姑媽什么樣子???”自何子衿有記憶起,她是沒見過何氏姑媽的,不過,她現(xiàn)在脖子上掛的銀鎖,手上腳下戴的鐲子就是何氏送的,聽她娘的口氣,似乎同何氏姑媽的關(guān)系還不錯。
沈氏眼中含笑,一句一句耐心的跟閨女說話,并不因閨女年紀小便敷衍。
沈氏傍晚也與丈夫說了一遭,一面服侍丈夫換衣裳,一面道,“今天同子衿說起姐姐來,我跟母親商量過了,母親過壽,姐姐姐夫大約會來的,很該提前將姐姐他們住的屋子收拾起來。姐姐他們難來一回,可得留姐姐、姐夫多住些時日。”
何恭道,“很是?!?
沈氏只是知會何恭知曉,又道,“這個你只管放心,我心里有數(shù)。新被褥是現(xiàn)成的,提前曬一曬就好,還有姐姐以前愛吃的菜,我都跟余嬤嬤打聽了,她最清楚不過。”
何恭聽的直點頭,沈氏道,“這些小事,你心里有數(shù)就成。只是,母親這次做壽到底請多少親戚朋友,你可得早些與母親商量了,擬出單子來,我好提前預(yù)備。別臨頭忙亂,怠慢親戚不說,也掃興致?!?
何恭皆應(yīng)了,問,“子衿的屋子收拾出來沒?”
“哪里有這么快,得慢慢來呢。她小孩子住不比大人,又才這么丁點兒大,個頭還沒椅子高,趕明兒得縫些小棉墊子,把桌椅凳角容易磕碰的地方裹上,免得她路還沒走結(jié)實,撞一下可不是玩兒的。”沈氏自來是個周全人,何況這是親閨女,自然想的更多,道,“我想著,讓翠兒跟子衿一道睡,夜里也好照看,不然真叫子衿自己住一個屋子,我是再不能放心的?!?
何恭點頭,“是這個理?!?
何子衿正從外頭回來,聽到父母的話不禁插句嘴,“我自己睡就成?!?
沈氏板住臉,“那你就別搬了?!?
何子衿剛想著跟耳根子軟的老爹念叨念叨,看可有商量余地,沈氏已皺眉問她,“你這是去哪兒了?看這一身土!”
何子衿拍拍裙子,只是有一點小臟而已,沈氏也太夸張啦。何子衿道,“涵哥哥帶我蕩秋千啦!”小孩子的生活多么悶?zāi)模巫玉埔仓坏米约赫覙纷印_@年頭人們聚族而居,何氏宗族都住一個街區(qū),隔壁同族小孩兒何涵比她大四歲,雖然也是小屁孩兒的年紀,但何子衿說的話,何涵基本上是聽得懂的。
沈氏先吩咐翠兒去給何子衿拿干凈衣裳來換,一家三口得去何老娘那里請安,說何子衿一句,“出去也不跟我說一聲??茨奶靵G了,找都找不回來?!?
何子衿道,“又不遠,還有翠姐姐跟著我呢。放心吧,丟不了?!彼焐拠Z,而且,隨著何子衿話說的多,她口齒越發(fā)流俐清晰,如今也不大容易被口水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