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湛向后跌去,腰身一緊,繼而被人長臂撈起,穩(wěn)住了身子,明湛摸摸鼻子抬頭望去,如果他會說話,此刻肯定會喊倆字兒,娘親。
真像,估計他娘親年輕時就是這個模樣吧。此人蟒袍玉帶,一品侯爺?shù)囊屡?,漆發(fā)烏黑,眉目恬淡,正是明湛從未見過面的小舅舅――衛(wèi)穎嘉。
旁邊兒一人將明湛掉要地上石榴燈撿起來遞給他,“四公子,您的燈。”正是杜家老大,杜如方。
“里頭的蠟滅了,幸好燈沒燒壞?!倍湃绶綄γ髡扛杏^不錯,重為他又點起石榴燈。
明湛接過,笑了笑,作揖道謝。
衛(wèi)穎嘉笑,摸摸明湛的頭,“好好走路,跑什么,跌了怎么辦?”
唉喲,我的娘誒,這淺淺的笑容、這說話的腔調(diào),真是與衛(wèi)王妃一個稿子描畫出來的,明湛拉過衛(wèi)穎嘉的手寫道,“你跟我娘親真像?!?
衛(wèi)穎嘉淡定的點頭,“娘舅娘舅,像也是正常的?!?
“衛(wèi)穎嘉?!蔽喊惨沧哌^來,敲了明湛的大頭一記,顯擺自己的燈,“瞧瞧爺這燈,怎么樣?”
“自然是好的。”衛(wèi)穎嘉手里是一盞蓮花燈,不好也不壞。
魏安的眼睛落在杜如方的燈下,良久不說話,忽然“噗”的一聲大笑起來,拍著腿指著杜如方的菊花燈頓足大笑,“唉喲,唉喲,大舅兄,要早知道你做菊花兒燈。我該做個黃瓜燈才是。”
衛(wèi)穎嘉不禁低笑,啐他道,“子堯,你這張嘴就是欠哪?!?
明湛也捂著漏風的嘴巴,露出一個大大的無聲的笑容。
魏安嗓門兒大,許多人聽到,來這里的都是帝都數(shù)得上的人家兒,大家也沒客氣,哄笑出聲。杜如方狠狠的一拳搗在魏安的小腹上,魏安瞬間蜷成了一只帥氣的蝦米。
一時,鳳景乾奉太后駕臨,諸人行禮。
魏太后穿著正式的太后大禮服,頭戴鳳冠,華美尊貴,滿臉含笑。魏太后對自家侄子的另眼相待此時就表現(xiàn)出來了,其實滿園的花燈,大家為了討得皇上太后的喜歡,哪個不是請了最巧手的工匠,用最華美的裝飾,不計成本的做了來。魏太后指指這個,又看看那個,滿嘴的好,偏偏一見著魏安的燈,眼睛便亮了。
“安兒,你弄個假美人兒來,是不是想皇上賜幾個真美人兒哪?”魏太后笑呵呵的。北昌侯府與鎮(zhèn)南王府的婚事,魏太后什么不明白?只是為了讓福昌長公主好下臺階兒,方順利的讓杜如蘭戴發(fā)修行罷了。明艷在魏太后身邊兒大半年,感情已經(jīng)培養(yǎng)出來了,又是自己的親孫女,沒有半點兒不好兒,福昌長公主為了個賤婢,竟然退了婚。
每每想到這事,魏太后便對福昌長公主有一千萬個不滿。當初可是福昌長公主親自求到魏太后跟前兒,魏太后想著姑表做親,親上加親,又有福昌長公主素來會奉迎,魏太后才跟皇帝開的口。不成想,人也是她,鬼也是她。
如今福昌長公主在家“生病”,魏太后瞧見自個兒侄兒,想這孩子成親五年,別說子嗣,就是個女兒都沒有。他家杜如蘭又是丫頭又是妾的圍逢著,既這樣,怎么偏又養(yǎng)出個善妒的女兒來。魏太后不由有幾分遷怒,只待魏安一開口,便要賜貴妾。魏安卻未順著魏太后的意,展眉笑道,“要早知這樣,侄兒便不做美人兒燈了,該做個元寶燈來?!?
魏太后給逗的哈哈大笑,鳳景乾亦笑道,“子堯這張嘴吶,看來早就盯上了朕的彩頭。”輕輕松松的便將話題轉(zhuǎn)移開來,大庭廣眾下,總不好這樣給福昌長公主沒臉。戲,還是要做圓的。再者,一碼歸一碼,如非必要,他不會把手伸到臣子的內(nèi)闈去。
待看到明湛的燈籠,鳳景乾很是笑了一番,指著明湛的燈籠笑道,“這個是壽桃吧?雖樸拙些,倒也可愛?!被仡^對魏太后道,“母后,明湛記得今年是您五十四的好日子呢。這孩子雖是安靜了些,卻是實實在在的一片孝心?!?
明湛一口氣憋喉嚨里,算了,就當這個是桃子燈吧。
魏太后點頭笑道,“是個好孩子?!贝筮^年的,皇上解了魏貴妃的禁,魏太后的心情也就格外的好。再者,經(jīng)過這大半年的相處,雖然她依舊不大喜歡明湛,其實這里面也有明湛的原因,他對于魏太后始終冷淡,難道還指望著魏太后去討好他。不過兩人總算達成了默契的和平公約,明湛已經(jīng)證明了自己的殺傷力,魏太后認為自己一國之母與個啞巴孫子較勁挺掉價,只管淡淡地,明湛也不敢故意找事兒,不然皇上就饒不了他。
順著皇帝的意思現(xiàn)成說了句好話,其實只要仔細看就能看出魏太后臉上的笑容太標準了,完全沒有對魏家兄弟的親近和對皇子們的慈愛,魏太后笑指明禮的兔子燈,“明禮這只小玉兔兒也玉雪可愛,哀家就是屬兔子的。你們兄弟都是有心的?!?
鳳景乾笑道,“是景南教子有方,母后只待景南到了打賞他吧?!?
魏太后的注意力馬上轉(zhuǎn)移到小兒子將至的欣喜上,笑問,“不知景南什么時候到?”
“說是過了十五就出發(fā),二月初也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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