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孟宇瞥了陳矩一眼,這才道:“回稟貴妃娘娘,軍器局和兵仗局方面,對于三慎園火器研究所呈入的火器雖有記錄,但都不甚詳細,通常都是一筆帶過,如‘某月某日收京華火器研究所石榴炮一批’這樣,有記錄卻無具體數目。而且他們兩方都有拿這些火器測試效果,但測試時耗費了多少,卻也沒有明確記載,是以東廠實在無從查明?!?
哦豁,這下搞成死結了。
李貴妃也知道軍器局和兵仗局的德性,那不是一時半會兒造成的,至少當初她那小弟李文進就管理過兵仗局一段時間,連帶著她也知道這兩局管理松懈得很——話說回來,要是不松懈的話,為何兩局制造并下撥給邊軍的火器會有那么多不合格?
但知道歸知道,批評還是要批評的。軍器局是兵部直管的,現在沒人在場,罵也找不到人罵,李貴妃只好把矛頭對準了現在正管著兵仗局的陳矩:“陳矩,本宮知道你是新近才兼管兵仗局的,之前的問題原不該怪到你頭上,但既然恰巧就被你攤上了,本宮卻也不得不罰……罰俸三月,你可服氣?”
罰俸三月?這個懲罰陳矩還真無所謂。他雖然是極其少見不怎么貪財的太監(jiān),可架不住他現在地位高,手底下也已經有了不少“孩兒”投靠,光是這些小宦官們的孝敬,他就不缺這點俸祿。加上這次挨罰多少和高務實有點關系,那就更不必擔心了:高觀政為人仗義,從不叫朋友吃虧,而出手之闊綽更是世人皆知,想來斷不會叫他陳御馬折了老本。
陳矩老老實實表示認罰,態(tài)度恭謹,毫無挑剔。
罰錢只是表達一下態(tài)度,李貴妃見陳矩認罰,很是滿意,又指點道:“你回去之后,去向高務實討教一番,把他那套從物料采購到火器流向全有明確記錄的記錄辦法學到手,兵仗局也得照他這么干,總省得出了事都找不到人負責?!?
陳矩當然不介意多這點麻煩,因為這反倒讓他有更方便的接近高務實的理由,對于傳遞信息等事都有幫助,于是也立刻恭恭敬敬地答應了下來。
李貴妃又交待皇帝:“一會兒皇上寫個手諭給內閣,讓內閣擬旨,命兵部訓斥軍器局一番,將來軍器局也得照此辦事,不能馬虎?!?
朱翊鈞能說什么?只能老老實實應了,不過這對他來說就是寫個條子的事,倒也稱不上麻煩。
但是這一番下來,事情又僵住了。李貴妃雖然自認有幫兒子攝政把關的義務,但能力實在是不突出,到此也沒什么辦法,只好問道:“看來要從火器來源查證的路子是斷掉了,你們還有沒有別的破案思路?”
查案現在主要是黃孟宇的責任,所以別人可以不說話,黃孟宇不能不說話,他只好出來答話,道:“貴妃娘娘,其實還有一個更簡單的思路,就是弄清楚志遠的行蹤,特別是他在死前曾經和什么人見過面。”
馮保眼皮一跳,定了定神,問道:“楚志遠這廝在東廠當差多年,長期負責與那些所謂的草莽人物打交道,這個人的警惕性應該是很高的,要想查明他的行蹤恐怕不甚容易吧?”
“本來當然是不容易的?!秉S孟宇平靜地道:“不過巧得很,楚志遠昨晚下值之后,沒有回他在北城的住所,反而去了南城,結果被錦衣衛(wèi)派在南城便服巡視的兩名緹騎碰見過。”
馮保頓時緊張起來,嗓子都有些變了音,急忙問道:“他們發(fā)現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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