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馮保還是沒聽懂。
“謹慎過甚,便是多疑?!睆埦诱⑿χ溃骸盁o論高拱怎么想,有一點他改變不了,那就是——督公你是貴妃舊人,貴妃視你為心腹親信?!?
馮保雖然還是沒怎么明白,但還是連連點頭。
張居正則繼續(xù)道:“既然如此,高拱壓制你,就是壓制了貴妃。那時候,貴妃會怎么想?若是平時,她也許會懷疑自己的識人之明,但在太子剛剛登基,地位未固之時,她卻不會如此,她只會懷疑高拱的用心?!?
“哦?”馮保精神大振,忙問:“馮保愚鈍,還請?zhí)老壬迷僭敿毿!?
張居正心滿意足,微微笑道:“女人所能依靠者,生來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她那時其子尚幼,地位未固,正是多疑之時,以督公為司禮監(jiān)掌印,為的就是幫兒子掌握住內(nèi)廷,但高拱卻反對了,她會怎么想?當(dāng)然是懷疑高拱有架空天子,獨操權(quán)柄之意!”
馮保目中精光大放,興奮異常,忙道:“我明白了!所謂龍有逆鱗,觸之必死。高拱一旦在那時候反對我執(zhí)掌司禮監(jiān),貴妃娘娘護子心切,根本不會考慮其他,只會認為高拱弄權(quán)!即便高拱找出再多理由來,也說服不了貴妃!”
“不錯,正是如此?!睆埦诱α似饋恚骸芭俗o子之時,道理這種東西毫無意義。她只要覺得你對她的兒子存了壞心、起了歹意,任你說得天花亂墜,在她眼中也只是遮掩隱瞞,她甚至根本不會考慮后果,一門心思只是要將你除之而后快!”
“哈哈哈哈!天助我也!”馮保大笑數(shù)聲,喜不自禁,簡直有些忍不住要抓耳撓腮的意思了。
興奮地轉(zhuǎn)了幾個圈,馮保才想起來問張居正:“既然如此,我可有什么事情需要做?還是說……就裝可憐、扮無辜?”
“這個嘛……”張居正剛才一時也沒想那么遠,或者說,他其實沒怎么站在馮保的角色上去思考,此時馮保發(fā)問,他才思索了片刻,答道:“裝可憐扮無辜當(dāng)然是要的,不過督公你能做的事情,其實還可以更多一些?!?
“太岳先生盡管說來,馮保洗耳恭聽!”
好嘛,張居正之前對馮保說過“請指點”,馮保還回來了;之前又說過“洗耳恭聽”,這下子也還回來了。
張閣老心中舒坦,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好,這才悠悠然道:“其實督公這一問,問得極好。若只是之前所說的那樣,高拱雖然也算取死有道,但他的身份地位擺在那兒,貴妃縱然忿怒,一時半會兒只怕也找不到什么好法子來反制——畢竟先帝尸骨未寒,她總不能僅僅因為心中懷疑,就把堂堂三朝元老、顧命首輔給罷了吧?”
馮保心中一咯噔,暗道:說得對啊,那高拱可不是一個人,他門生故吏遍布天下,朝中盟友羽翼也絕非少數(shù),就算貴妃惱他得厲害,也未見得敢立刻動手——可是這種事就怕夜長夢多,畢竟遲則生變,還是快刀斬亂麻才是正理。
“如此,太岳先生可有妙計教我?”馮保滿臉希冀地問道。
“妙計不敢當(dāng),不過嘛……倒也有個辦法?!睆埦诱呛且恍?。
“啪”地一聲,卻是馮保喜得一拍大腿,也顧不得疼,忙道:“先生真是一步三計,愧煞諸葛也!還請先生速速道來,馮保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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