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務實說到這里,微微一頓,補充道:“小弟知道師兄擔憂什么,不過師兄大可放心,一條鞭法的事情,現(xiàn)在和北直隸這邊還扯不上太多干系,朝廷目前的注意力在南直隸,那邊錢帛廣盛,有推行一條鞭法的經(jīng)濟基礎,而北直隸畢竟緊鄰京師,卻是不能輕易施行的。”
說實話,高務實指點他這一句,自己都覺得有些過了,因為梁梧在高拱的門生弟子里頭實在排不上號,這種國家大政沒有必要和他解釋,他要是自己政治敏銳性夠高,就應該自行領悟,如果不夠……那也沒法。
只是,畢竟人家一個正經(jīng)進士老爺出身的縣尊,在自己面前如此客客氣氣、規(guī)規(guī)矩矩,總還是要給人幾分面子,所以才提點一二,至于他能不能聽懂,那就不關自己的事了。
梁梧聽高務實這么一說,果然松了口氣,忙道:“是是是,本縣明白了。愚兄這就把人放出來……”但他說到這里,忽然又有些遲疑,問道:“不過,這人要是再跑了,不肯回徽州怎么辦?”
跑,不重要,重要的是萬一他仍然堅持進京告狀怎么辦?到時候保定知府在徽州知府面前失了面子,自己這個保定知府麾下的縣令,豈不是也可能惡了上官?
高務實一聽就知道他的擔心,有些無奈地道:“你只要跟他把道理說明白,不就行了?左右你也沒有關押他的權力,保定知府還能因此怪罪你么?”
梁梧苦笑道:“師弟有所不知,倘若是一般情況,當然無所謂,可是本府府尊與徽州府尊二人乃是同鄉(xiāng)加同年……”
那你的運氣可真是夠差的!
高務實聽了也不禁有些無語,想了想,道:“得,小弟這次就幫人幫到底,送佛送上西,師兄你把那帥嘉謨帶來,我把他帶出安肅縣,至于最后他是回徽州還是繼續(xù)進京,那都不關師兄你的事了?!?
梁梧大喜過望,連忙謝過,然后又有些擔憂道:“不會連累賢弟吧?”
“連累我?”高務實哈哈一笑:“我又沒犯法,怎么連累?那徽州府也好,保定府也罷,還能拿這事彈劾我不成?又或者,他們派人抓我?我借他們十個膽子,看他們敢不敢!”
梁梧聽得暗暗咋舌,不過也不能不承認,這位小師弟還真有說這話的底氣。別說人家有個帝師次輔的三伯,就算只憑他自己的身份,想那徽州府也不可能有膽子在他頭上動土——他頭上的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固然年幼無權,可架不住他那皇帝老爹是個寵子狂魔啊!你區(qū)區(qū)一個徽州知府也敢動我兒子的人,你怕不是想去云南走一遭?
放下心來的梁縣尊終于有了決斷,馬上派人去把帥嘉謨給提了過來。
高務實對這位沉迷數(shù)學和法學的“訟棍”頗有些興趣,想看看到底是怎樣一個傲骨錚錚的好漢敢做出這般事來。
卻不料,沒過多久,一個年僅二十五六歲的青年甫一進門,直接撲上前來,一個頭磕在地上,口中大喊:“青天大老爺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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