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高務實與陳經邦并沒有進行什么私下交流——今日是太子首次上課,各種儀式擺得太全,兩個人吃飯的時候,身邊伺候的宦官足足有十幾人,那還交流個甚?師生二人只能上演了一出君子戲:“食不語”。
吃完午飯,下午是朱翊鈞的特殊課程,在馮保和高務實的陪同下,看一篇朝廷疏文,以及內閣的票擬。
這個課程是高拱在高務實的建議下設立的,從前未曾有過。高務實給出的理由是讓太子殿下提早知曉一些政務上的事宜,因為僅限一篇,也不影響課業(yè),而久而久之下來,太子殿下可以將“所學驗證所見”,大有裨益。
高拱覺得不錯,便采納了他的這條建議。
但實際上,高務實說的這個理由明顯只是明面上的官話,他真正想要的,是通過這個手段,使朱翊鈞有參與了解一部分政務的機會——朱翊鈞雖然理論上只能“學習”,并不能參與其中,但太子終歸是太子,朱翊鈞在看的同時,高務實因為也要陪在身邊,就有機會與他“討論”。
可想而知,這種討論,高務實可以用以對朱翊鈞施加影響,一來時悄然灌輸一些不甚明顯的改革思維,二來在關鍵時刻可以引得太子對某些事務發(fā)表看法——這個看法在高務實的引導下,很可能出現明顯偏向高務實所希望的方向。
未成年太子的個人意見,理論上當然毫無意義,但實際上嘛……就不好說了,沒準有時候就有了奇效呢?
而今日太子要讀的疏文,乃是一道彈劾與內閣的票擬批復。
這道彈劾乃是南京吏科給事中王禎所上,彈劾的對象是魏國公徐鵬舉、誠意伯劉世延、南京國子監(jiān)祭酒姜寶和南京刑部尚書孫植四人。
奏章中說,徐鵬舉以其妾鄭氏請封夫人,棄長立幼,并送入南京國子監(jiān)。劉世延意圖幼子之富,期結姻親,密請監(jiān)中駁查,并以金銀珠寶行賄姜寶,行文駁查,挑起二子之爭,釀成家禍。而孫植受徐鵬舉重賄,為鄭氏請封夫人。
這位南京吏科給事中王禎請求將四人罷斥。
吏部的答復是:鄭氏誥命已奉欽命追奪。孫植、姜寶受賄難以遙度,令回籍聽勘,移咨南京都察院查勘具奏,另行議處。
吏部的答復本身就是高拱的意思,所以內閣這邊就只是走了個順水流程,表示同意吏部的處置。司禮監(jiān)代皇帝做出的批紅就更簡單了,只有區(qū)區(qū)三個字:“準閣議”。也就是批準內閣的票擬。
朱翊鈞看罷,皺著眉頭道:“此事歸根結底是由這個徐鵬舉引起的,劉世延更是受賄亂政,怎么最后只罰了姜寶和孫植?”
馮保在一邊小聲道:“小爺,徐鵬舉與劉世延,均是開國功臣之后,世襲爵位,留守南京,乃是與國同休之家,為此責罰過度,多少有失朝廷顏面?!?
高務實則沒說話。
朱翊鈞卻很不忿,道:“我知道他們是功臣之后,可是功臣之后更應該堅守法度,怎能如此肆意妄為?難道不懲罰他們,就不失朝廷顏面了嗎?”他轉過頭,望向高務實,問道:“高侍讀,你來說說,這兩個人該不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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