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后,皇后郁郁寡歡之下便生了病,自己要求去別宮養(yǎng)病,皇帝也照準了。
李貴妃有兩個兒子,而陳皇后一個都沒有,這本身就難免會讓外人覺得皇后失寵,現(xiàn)在這么一來,就更加坐實了這種擔憂。
其實類似的這種庸人自擾的話題,一直是官們最感興趣,他們就像后世的狗仔隊一樣密切注視著深宮中所發(fā)生的一切。果不其然,云南道監(jiān)察御史詹仰庇就是這么一名合格的狗仔。某天,他在路上偶遇剛從宮中出來的太醫(yī),連忙上去密切打探宮中的情況,太醫(yī)告訴他,說皇后最近病了,已經(jīng)從坤寧宮里移居別宮休養(yǎng)了。
本來這也不是什么大事,皇后的確是因為惹皇帝不開心之后因為抑郁而生了病,但皇帝除了不去她那兒,并沒有對她進行任何指責,反倒有些像是逃避。而皇后移居別宮,其實是皇后自己要求的,至于究竟是賭氣還是真的覺得坤寧宮不適合養(yǎng)病,這個無從得知。
但詹仰庇就像得到了獨家頭條,立即拿起筆寫了奏疏,指責皇帝虐待皇后,說皇后得病一定是皇上耽于聲色,不理甚至虐待皇后,并且還指責皇后移居其他宮中是被皇帝逼的。
這個奏疏自然不止是只呈送到皇帝面前,它立即就傳遍了朝野上下。官們一看,哎呀大事件呀!大家頓時來了精神,譬如有一位叫駱問禮的道德先生,就對皇上和皇后的感情問題大發(fā)議論,當然也沒有什么新鮮觀點,無非也就是照例指責皇上對皇后不好,又指責皇帝過于好色,其他官也紛紛發(fā)表自己的看法,大多相差仿佛。
皇帝皇后兩口子其實在此事情之前關系一直都還行——否則也無法解釋皇后敢于直勸諫不是?很明顯詹仰庇所寫的東西,大多出于他自己的臆測,幾乎沒什么是他確定的證據(jù),只是朱元璋定的規(guī)矩硬扎得很,官風聞奏事,哪怕拿風聞的消息來罵皇帝也沒關系,甚至居然是職責所在。
隆慶拿到這些罵他的奏疏,可以想象心情自然好不了。但是鑒于當時高拱還沒回來,路在徐階的縱容下威武霸氣得很,他也只好給出解釋,說皇后身體不好,換個地方住有利于調(diào)養(yǎng)她的身子,你們這群家伙又不知道宮里的事情,不要廢話,這次念你們無知,朕就不追究了。
但是朝野上下對隆慶皇帝的好色幾乎是一致認定了,連民間都一致認為皇帝好女色,還發(fā)生了欺詐事件。譬如有個太監(jiān)叫張進朝,詐稱自己要替皇帝到湖廣去選妃,外界信以為真,連忙有女兒的拼命嫁女兒,也不管是什么人家了,能嫁就趕緊嫁出去,生怕自己女兒被送進皇宮天人相隔。后來才發(fā)現(xiàn)是假的,于是這個太監(jiān)被處斬。
于是接下來的隆慶皇帝就慘了,什么事都能被聯(lián)想到女色上面。有一次,禮科給事中蔡汝賢給皇帝上疏,大致的意思是:臣前幾天為皇上導駕,私下里看皇上覺得皇上比以前好象瘦了一點。皇上的身體是非常的重要的,自己一定要加倍珍惜,所以臣希望皇上以后對女色要慎重,每天沒事的話就閱讀一點經(jīng)史,親近學識淵博的大臣,不要再沉溺于女色之中。
隆慶對此是頗為惱怒的,自己好色的確是事實,但是哪個皇帝不好色呢?有些人好女色連江山都丟掉了,可自己又沒有為女人而耽誤國事,他覺得和女人待的時間長一點與履行好皇帝的職責根本是兩碼事。
好在高拱起復之后,官們因為很多都跟高拱有仇,一時不敢多發(fā)議論才消停了些。然后沒多久,高拱又勸皇帝上演了一出“太子玩伴”的大戲,隆慶帝這才安生了不少。
這也是隆慶為什么很是重視這場戲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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