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寂靜無聲。
雷遠和陸議落座以后,李貞陪在下首。他沒有看到那輿圖中標注出的關中詳細軍事布置,但從陸議的平淡語氣中,卻能聽出隱約的肅殺之意。
中樞怎么會如此疏忽?關中重地,兩國交戰(zhàn)的最前線,怎么會露出這樣的破綻?曹軍數萬人直抵長安,而長安城中似乎又沒有提前準備……接著會怎么樣?
好些個問題都在腦海盤旋,瞬間使李貞滿臉駭然,背后的袍服一陣冰涼。
他立即起身。
陸議眼角一跳,卻見李貞站到廳堂以外喝令:“將軍要談機密事務,所有人退出二十步外,敢有擅闖者,皆斬。”
雷遠輕笑了兩聲:“我這個部屬,沒什么見識,有些大驚小怪。伯不要緊張,來,喝茶?!?
這李貞乃是雷遠最早的一批部屬之一,隨雷遠東征西討,無役不從,乃是雷遠心腹中的心腹?,F在他又轉任驃騎將軍西曹掾,實際負責雷遠部下的諸多密探、細作。這等人若沒什么見識,天下也沒誰有見識了。
陸議懶得接這個話茬,端起茶盞,啜飲一口。
過了會兒,他忍不住問道:“適才含章的驚訝,出自于臣子的忠心。他雖驚怪,我卻以為理所當然。而續(xù)之將軍聽到這個消息,卻始終如此平靜?我不知,將軍你是絕擅養(yǎng)氣,城府深沉呢,還是……”
陸議拖長了聲音,雷遠反問:“還是什么?”
陸議似笑非笑,再看雷遠臉色。
雷遠慢慢地將輿圖收起,一手按在上頭,輕輕用手指叩擊:“伯,你是江東有力人物,文才武略,可稱一時之秀。如你這樣的人,短時間內連續(xù)兩次來我江陵,總該有些正經的目的,而非和我打一些啞迷。”
“曹氏以傾國之精銳,對上懵然無備的漢家君臣。在曹氏看來,自是扭轉頹勢的機會,值得一拼。我雖不知貴方在長安城中如何應對,可無論如何,這一戰(zhàn)之后,天下局面必定會再有變化。”
說到這里,陸議看看雷遠的臉色。
雷遠依然淡定,做了個手勢,請陸議繼續(xù)說。
陸議避席而起,向雷遠端端正正行個禮:“續(xù)之將軍,自從你率眾數萬,不遠千里而投荊州,其后十余年,威名震動天下。議雖不才,頗曾讀書,編觀自古以來的英雄人物,無論軍政,皆有赫赫之功,屢次獨撐大局如將軍這般的,甚少;年紀輕輕而居高位如將軍這般的,甚少;擁數十萬眾、數千里之地,形同諸侯而始終尊奉朝廷的,甚少。”
“哈哈,伯過譽了?!?
陸議正色道:“可將軍有沒有想過,在長安之戰(zhàn)以后,將軍的未來會是什么樣呢?”
“呃……想過啊?!崩走h揪了揪胡髭,笑道:“我是想,日后若條件允許,就在南?;蛘呶饔蚶^續(xù)開拓,或許有機會看看萬里之外的風光,看看那些傳說中的瀚海、大洋、草原,還有那些禮儀文化獨特的異域萬國?!?
陸議大笑。
“伯,你笑什么?”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