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待到張飛回師的時候,隨同折返漢陽為人質(zhì)的羌胡各部首領子弟,多達五百余人,而各部派遣給張飛,直接交由涼州軍府掌控的羌胡勇士更足有六千余眾。
這些部落派出的羌人騎兵,如今已是車騎將軍府下屬的重要武力支撐,甚至在長安城外重設的屯騎校尉營地,也多見羌人的身影。
這些部落支持涼州軍府,是懾于張飛的武威,但也自有他們的目的。
通常來說,羌胡各部之間的戰(zhàn)爭規(guī)模有限。各個部落彼此忌憚,又擔心黃雀在后,誰也不愿擔負虧本的風險,于是誰也不敢把老本投入進去。待到馬超橫行涼州的時候,各部甚至還實現(xiàn)了一定程度上的和平。
但張飛的力量并不足以控制那么多的羌胡人,他只能在羌胡人當中軟硬兼施地拉攏一批,先控制住漢陽、金城等四郡周邊。而拉攏一批的代價,就是會被這一批部落拿來狐假虎威,展開對其它部族的掠奪和吞并。
過去數(shù)月里,以燒當、迷唐兩個部落為首的羌胡人,向參狼、先零、且凍等部落連連進攻,戰(zhàn)事甚至波及到了河西等郡范圍內(nèi)的蔥芘、白馬、黃牛等羌部。
尤其在寒冷的冬季,諸多部落彼此襲擊分散的牧民,毫不留情地焚燒帳幕、搶奪牲畜、殺死男丁和老人、擄掠婦女和孩童。
這樣的戰(zhàn)事,單獨一次兩次,規(guī)模不大。但數(shù)月來毫不停歇地零敲碎打,至少造成了兩三千人的死傷、數(shù)以萬計的牛馬牲畜易手。作為主力參予作戰(zhàn)的燒當、迷唐兩個部落的實力大增。
在外人看來,涼州地廣人稀,到處都是荒蕪之地。其實在涼州人自家眼中,山地、草場、荒漠、獵場、農(nóng)墾區(qū)、鹽場、水源地劃分的非常清楚。這些區(qū)域彼此交錯,以貼近水道的綿延河灘來彼此聯(lián)絡,每一個區(qū)域,往往由固定的某個部落掌控。
而近來,至少有二十余個區(qū)域換過了掌控部族,可見羌胡內(nèi)部的力量變動之劇烈。
燒當、迷唐兩部對其他部落的攻殺,甚至蔓延到了冀縣周邊,被撫夷將軍姜敘遣人嚴厲制止了數(shù)回。
羌胡人的質(zhì)樸剛健之風,千百年來都沒有變過。實力弱的時候,自然跪伏聽從,實力強了,就立即開始胡思亂想。
此時冀縣中有如此規(guī)模的商隊出外,羌人若不試著伸伸手,那就不是羌人了。只不過,他們到底不敢捋張飛將軍的虎須,所以只驅(qū)趕一些被他們擊潰的羌人部落前來,做個試探。
這也是羌胡部落千百年來的傳統(tǒng)。老實說,如姜維、苻頓等人看此等套路,看得都膩了。
果然當夜便有羌人趁著夜色慢慢趨近,待到凌晨時分忽然殺出。
這些人數(shù)量大約兩三百,沖鋒的架勢很勇猛,不過行為散漫極了,不成陣列,手里拿的武器也都是些亂七八糟不成樣子的貨色。他們吹著唿哨彼此催促著,吵吵嚷嚷向前。
姜維令苻頓的部下老卒圍護車隊,再將本部護衛(wèi)分成兩隊,一隊牽馬立于車陣之中,親領另一隊七八十人向前。
護衛(wèi)們持弓弩,以橫隊站立不動,待羌胡人奔近之后,姜維忽然下令射擊。
強弩勁箭瞬間如雨而下,將前排的羌人如割草般放倒了一批。這些羌人既然是被挾裹來的潰散游民,隊伍中老弱婦孺兼有。沖在前排的壯勇一死,后排男女士氣立沮。雖也有人拿著粗劣的弓矢還射,卻哪里動搖得了漢軍鐵甲呢。
兩方以箭矢對射了片刻,漢家護衛(wèi)這邊只聽到箭簇打在甲胄上的叮當作響,羌人愈發(fā)死傷枕藉。
此時騎馬的護衛(wèi)們忽然突出車陣,直沖過去。羌人頓時不復紀律,全都大亂奔逃。一時間男女哭喊、唿哨怪叫之聲此起彼伏。
護衛(wèi)們追殺了數(shù)里,然后將砍下的血淋淋首級帶回來,往草甸的邊緣摞成小小一堆。
姜維撥馬回來,問劉樾:“禹章,你看到了么?”
劉樾抬手指點:“在河坡對面高處,伯約你看,他們現(xiàn)在還沒走呢?”
果然,數(shù)十名衣著鮮明、作羌部酋長模樣的騎士,就立馬于那個方向,不動聲色地看了整場。
他們倒也不在乎自己的行蹤被發(fā)現(xiàn),當姜維抬眼望去的時候,甚至有人好整以暇地頷首為禮。
姜維和苻頓對視一眼,都道:“這個招呼打完,才算正式啟程了!”(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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