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江雷遠(yuǎn)不愧是名將,此人無論在哪一場戰(zhàn)事里,起初總看似步步為營,實則做好了迅猛沖殺的一切準(zhǔn)備,一旦被他找到機會,絕不憚于長驅(qū)奔襲,奮勇搏殺……誠如兵法所,難知如陰,動若雷霆!
三萬人?排山?
交州軍的來勢竟然這么快?這么猛?動用的力量如此巨大?
而一旦讓雷遠(yuǎn)在鹿門山周邊站住腳跟,駐軍于連綿高地……那曹公決堤放水以后,淹誰?淹那些生活在叢林里的虎兔鹿羊么?還是淹那些漢水中的魚蝦蟹鱉?
無論如何,曹休非得將雷遠(yuǎn)所部趕下排山才行!
可又一個問題來了,雷遠(yuǎn)所部,真有三萬人在排山?
在曹休的印象里,雷遠(yuǎn)極擅練兵,麾下將士訓(xùn)練有素,他的部下又以宗族部曲為核心,韌勁和拼勁都堪稱天下一流。他若聚集了三萬人在排山周邊,那就是一顆重有千鈞的鐵秤砣砸在山上,又如一把六尺長刀橫在鹿門山南,哪里是輕易能打得動的?
曹休思忖良久,卻不覺得時間流逝飛快,此時中軍將士已經(jīng)在霸王山上落定,伙頭兵煮了飯菜送來。曹休食不知味地吃了兩口,對書記官道:“寫一份軍報至南陽,就說我們抵達(dá)鹿門山后,發(fā)現(xiàn)東南面有敵軍出沒,具體動向,尚待探察?!?
“是?!?
曹休又問:“往排山方向的斥候,可派出去了么?”
一名偏將恭敬地道:“往排山本處和山前山后,分批各遣了三隊精干人手。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暴雨之后,山間道路坍塌難行,山下也多泥濘,將士們折返會稍晚些?!?
曹休點了點頭:“再加派人手。告訴斥候們,排山上我軍將士曾有逃亡,交州軍立足未穩(wěn),設(shè)不下天羅地網(wǎng)的,想來逃回的不會只有杜武一人。讓他們加意仔細(xì)搜索?!?
“遵命?!?
那偏將自去安排。
曹休把飯碗放下,起身走了兩圈:“說不定,交州軍是在故布疑陣?數(shù)萬大軍行動,哪可能有這般快法?說不定,他就只是用少量精銳襲取了排山,因為畏懼我軍發(fā)起有力反擊,這才虛張聲勢,裝出大軍齊聚的樣子,嚇唬我們?”
嘴上這么說著,可他實在沒什么把握,又搖了搖頭。
這場暴雨下來,兩三日內(nèi),鹿門山周邊沒法輕易行軍。尤其是騎兵,根本不能穿行于此等泥濘道路。
曹休估計,待到明日一早,自己至多能動用兩三千步卒,然后沿著鹿門山的山脊狹窄高地行動,從鹿門山西側(cè)的土嶺坡繞行到排山的西面,發(fā)起進(jìn)攻。不過,如果交州軍主力在排山,這一支兵便和送死沒什么兩樣。
“用兵少,則恐為交州軍所破,挫動我軍銳氣;用兵多,則周邊的道路又一時無法承載,恐怕延誤軍機。著實兩難,如之奈何?”曹休喃喃問道。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