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雷遠也皺眉:“他們好像很著急?”
“急著死人嗎?”沙摩柯呵呵笑著插。
近來,沙摩柯對久久不決的益州征伐有些不耐煩了,已經(jīng)幾次表露出想回荊州去的意愿。所以極少參與軍議,偶爾說一句,也透著不靠譜。但他畢竟還不是雷遠真正意義上的下屬,誰也不好指責(zé)他。
雷遠連連搖頭:“蠻王,你莫要亂開玩笑……”
剛說到這里,他忽然領(lǐng)悟:“不對,他們真是急著死人!”
他環(huán)視眾人,加重語氣重復(fù)道:“蠻王說得很對。楊千萬和阿貴他們,就是急著死人!”
這話實在沒頭沒腦,眾人聽了莫不愣神。
稍頃之后,狐篤喜道:“他們在為自家退出戰(zhàn)場找理由!楊千萬和阿貴,需要一個理由!”
他沖著李貞哈哈笑起來:“含章,不枉你跑這一趟。”
就在此時,身在數(shù)百名精騎掩護下的兩名氐王身邊,一名頭戴胡纓的勇士惱怒地道:“我們再沖一次,這次從西北面沖,借著風(fēng)勢!再調(diào)一千步卒一起,讓他們放箭掩護!”
這等殺氣騰騰的發(fā),往日里總會引起兇悍同伴的應(yīng)和,但這時候,諸多酋長渠帥們?nèi)汲聊?。沖過一次了,損失三百余,然后呢?再沖一次?
馬超在羌胡人中的威望太高了。他的勇猛、他的嗜殺、他盡情搜刮擄掠的戰(zhàn)斗風(fēng)格,無時無刻不吸引著羌氐酋長渠帥們。
這種威望,就連身為氐王的楊千萬和阿貴,都無法輕易撼動。所以氐王才會從武都來此,這不僅出于自身的意愿,也是響應(yīng)下屬們的呼聲。
但現(xiàn)在的損失,更是實實在在的。只一次進攻,幾乎每個在場的酋長、渠帥都有損失。三百條人命,不多不少,不算傷筋動骨,但卻能恰到好處地提醒他們,組織起數(shù)千人的隊伍,千里迢迢從武都郡的老巢來到益州,是為什么?
是為了馬超承諾的榮華富貴,可不是為了賠上老底子的!
以楊千萬和阿貴兩名氐王在部落中的威望,不是不可以強行催動進攻,但那又何必?畢竟眾意不可違,對么?氐王已經(jīng)進攻過了,盡力了,接下去,不應(yīng)該由神威無敵的馬將軍來解決戰(zhàn)斗嗎?
騎隊停止了奔行,逡巡不前,馬蹄踏動的塵土也漸漸被風(fēng)吹散。雖然仍是上千騎士組成的龐大隊伍,卻忽然間透出一股低靡的意態(tài)。
當(dāng)馬岱領(lǐng)著十余騎匆匆奔來得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入眼盡是人心動搖的表現(xiàn)。
馬岱神色平靜地掃視著一個個渠帥,看著他們在逼視之下不自然地扭轉(zhuǎn)視線。他最后盯著楊千萬和阿貴兩人,楊千萬和阿貴眼神閃爍,沉默不語。
于是馬岱遠遠地勒停了戰(zhàn)馬。身為久在隴上的武人,他太熟悉這種氣氛了。
有趣。這群氐人居然也開始玩弄心機了……這是要看我們的好戲呢。
兄長很快就會讓這些氐人長見識,讓他們跪伏在地,為此刻的動搖叩首求饒!
這時候,馬超本隊方向鼓角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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