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蒙是跟著吳侯一刀一槍拼殺出來的功勛,對這些老人沒什么好感。他皺了皺眉:“昨夜趕工?你部不是昨日上午就到當陽了嗎?”
“昨日下午到的,畢竟這次出兵太急,將士們都有些倦怠。半路上經(jīng)過烏扶邑,不得讓弟兄們搶掠一些?所以到得晚了?!?
呂蒙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放縱士卒搶掠,本是亂世中的常態(tài)。兵者,虎狼也,若不貪婪嗜血,豈不成了綿羊?只不過,精銳之師都是在戰(zhàn)勝之后擄掠以籌功;似這等雜兵,倒像是擄掠比作戰(zhàn)更重要。
不,不。這等雜兵,恐怕根本就沒有想著作戰(zhàn)。他們一看情勢不對,大概就會立刻投降曹軍。反正,他們在吳侯麾下是當兵,在曹公麾下也是當兵,沒什么區(qū)別。
在南岸與廬江雷遠作戰(zhàn)之時,那些一看遭到夜襲,立刻就狂奔逃竄的士卒們,也是一樣。就是因為這種庸將雜兵太多了,以至于吳侯雖然擁眾十萬,卻在北受迫于曹公,在西受阻于劉備!
呂蒙看看這軍官,再看看身后其余幾名將校。
“原來如此。”他點了點頭,向那軍官走近幾步:“此番曹軍猝然南下,南郡守軍兵力不足,所以才糾合各地駐防兵力,各位,確實辛苦了!”
身后幾名將校一齊笑道:“殺敵報效乃是本分,哪有辛苦?!?
這些將校各自帶著幾百人,都是從紀南、華容等地臨時糾合來的守軍。呂蒙知道,這些人說的好聽,一個個的都是兵油子,都是滾刀肉。自家平時只負責管理直屬周郎的精銳兵力,與他們素少周旋;今日若不拿出點猛烈手段,怕是懾不住他們。
“愿意殺敵報效,便是吳侯的忠臣,很好?!眳蚊牲c了點頭,忽然拔刀。
刀光閃處,血光暴現(xiàn),一顆頭顱高高飛起。
誰也想不到呂蒙竟然會在這樣的場合暴起發(fā)難!誰也想不到,這個看起來有點頹喪的將軍會如此兇狠暴戾!
那名敷衍塞責的軍官,直到腦袋被呂蒙提在手上,臉上都還帶著漫不在乎的笑容。這種笑容,配上脖頸子下面抽搐著的血管和肌肉,還有淅淅瀝瀝淌著的血,顯得格外恐怖。
其余幾名將校一齊后退了幾步。有人驚叫了半聲,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呂蒙沉聲道:“周郎把南郡交在我的手里,現(xiàn)在卻搞成這個樣子。這是我呂子明無能,愧對周郎,也愧對吳侯。但是這都是以后的事了,眼下曹軍來犯,還望諸位全心全意地助我退敵。再有慢待軍令者,皆如此人。諸位,我在南郡能夠殺人,吳侯在京口,也是能殺人的?!?
江東成例,督將居官于外,宗族子弟質(zhì)任于京城。呂蒙這么說,便是誰再怠惰不力,軍法不止及于本人,還要禍及家人的意思了。
一眾將校悚然吃驚,紛紛道,一定竭盡全力,誓死與曹軍作戰(zh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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