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情形完全出乎于張遼意料之外,他反倒用力過猛,剎不住身子,以至于向右側踉蹌半步。
雷遠就趁這時機踏步急進,手往腰間一抹,掌中便多了一柄鋒利的短刀向前直刺!
張遼長刀揮空,便心知不好。但他畢竟是廝殺經(jīng)驗豐富到無以復加的宿將,這時候竟然純以腕力將長刀反撩,刀身旋風般一轉,刀尖向雷遠的臂膀挑去。
雷遠不閃不避。以他的身手,本也來不及閃避。
銳利的刀尖從他前伸的右手手背切入,以巨大的力量經(jīng)過手腕,經(jīng)過小臂,再經(jīng)過肘部,直達上臂,幾乎瞬間就貼著骨骼帶走大片皮肉,鮮紅的血液就像泉水一般噴涌而出,灑到身邊數(shù)人的身上。
劇烈的疼痛使雷遠壓抑不住地狂吼,但他的手臂竟然絲毫沒有因此而動搖半分,依舊挺刀當胸直刺!這樣近距離的當胸直刺,又是挾帶著全身體重的沖擊,雷遠可以確信,這一刀必定能夠要張遼的命!
狗賊狡詐!混蛋!無恥!剎那間,張遼在心中怒罵了不下百十遍。
“當”地一聲輕響,短刀正中他的左胸。
張遼身上披著兩層重鎧,綿密如魚鱗的甲片足以抵御刀砍斧劈,此刻,這兩層重鎧左胸位置上的甲片齊齊迸裂。
雷遠短刀脫手。
沒力氣了。
雷遠忍不住苦笑。手臂處的傷勢終究影響了手掌握持短刀的力量,這根本不是用意志力所能克服的。
怕是要輸。
而張遼縱聲大喝,橫向揮刀……四尺余的長刀在他強大膂力驅動下狂猛擺動,仿佛一道色澤暗沉的光圈轟然炸開,在平地卷起一陣惡風。
這一刀,必定會殺死眼前這個叫人討厭的年輕人!
可是……
刀鋒行經(jīng)的路線上,忽然多了一桿長槍。
刀刃和槍桿交擊。槍桿上蘊含的力量并不大,卻似乎有一股特殊的韌勁,把長刀高高地彈起。
張遼不由自主地向后踉蹌半步,他甚至沒有看清眼前持槍之人的身形相貌,只聽到利刃劃破空氣的銳利呼嘯聲響。
下個瞬間,一點銀芒如流螢飛舞,縱橫往復的殺來。那點銀芒,正是長槍的槍尖!
張遼厲聲叱喝,將長刀盤旋如車輪一般,想要將敵人迫開。可他全沒有想到,這世上竟然有人把長槍使得如此之快。在極短時間內,那一點銀芒就連環(huán)刺擊,迫得張遼閃轉騰挪,站不住腳!
長刀和長槍閃動著寒光,如同一道黑蟒和一道銀線在空中飛舞追逐。兵器相碰之聲鏗鏘急響,密如急雨。張遼的額頭冒出了汗水,他感覺到自己的體力在迅速下降,而注意力快要趕不上長槍刺擊而來的速度。他惱怒而不甘地發(fā)出連聲大喝,腳步卻不得不后退,一退再退!
雙方的隊列正密密麻麻地擁擠在一起,除了第一排白刃搏斗以外,后排都只能把武器越過前排的肩膀去刺擊。張遼這一后退,既事發(fā)猝然,又用力過猛,竟將身后的部屬們撞翻好幾個,眼看著整條隊列都因此擾亂了。
而那持槍之人隨之進擊,硬生生頂著張遼,不斷深入了曹軍的陣列之中。曹軍將士們驚恐地喊叫著,從兩翼揮刀揮劍,試圖挾擊這持槍之人。但那人只輕描淡寫地揮槍,就將兩側的攻擊完全格擋;他向前推進的腳步絲毫沒有放緩,給予張遼的壓力絲毫沒有減少!
而張遼還在后退!
怎么會有這樣的事!怎么可能!張遼在心中瘋狂的怒吼。他竭盡全力地作戰(zhàn)了,已經(jīng)沒有一絲一毫的保留,可是依然無法扳回局勢,他甚至感覺到自己背后生痛,那是一個個己方將士都被自己撞翻的結果。
混蛋!本想為身后的將士們打開前進的通道,可現(xiàn)在,自己被迫后退,整條陣列都快要崩了……那持槍的戰(zhàn)士只身一人,竟然壓制著自己,還把數(shù)十人的精銳部隊撕扯成了兩半!
這是何等荒唐!這是何等的匪夷所思!
更遠處的曹軍將士們沒有想到張遼竟然會后退,一時間氣勢大沮。
而緊隨在雷遠身邊的戰(zhàn)士們欣喜如狂。在這個瞬間,許多人不由自主地飛撲向前,就從持槍戰(zhàn)士打開的這個缺口猛撲了進去!
試圖合攏缺口的曹軍刀矛齊下,瞬間就將最先沖擊的數(shù)人殺死。但雷遠發(fā)起的這次進攻本就是孤注一擲,更多的將士舍生忘死地繼續(xù)猛攻,將這個缺口撕開了!打穿了!
郭竟將這情形看得明白,他剎那間福至心靈,立即縱聲高喊:“張遼死了!張遼被殺死了!”
臺地后方,賀松和騎士們開始催馬向前!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