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遼向他笑了笑,緩步向前,眺望著蜿蜒曲折的山道:“昨日沒有把他們除掉,實在可惜?,F(xiàn)在他們占據(jù)山險,也確實難以拿下。不過,我們還有時間……從其它小路偷越過去的斥候們回報說,賊寇挾裹百姓,行軍緩慢。至少這兩天里,他們是翻不過灊山的。只要我們能夠殺透此處隘口,賊寇們斷然逃不掉!”
朱蓋咬牙道:”將軍,賊寇們以精銳斷后,我們也必須用精銳來對抗。不妨讓我的親兵上陣,不,哪怕我親自上陣都可以!”
張遼看看朱蓋,笑道:“你說的沒錯。山道如此狹窄,我方的兵力優(yōu)勢無從發(fā)揮,持續(xù)僵持下去,徒然折損將士的性命而已。然而恕我直,縱使你親自上陣,恐也不足突破敵人的防御。此時唯有真正的奮勇之士臨陣決死,才能一口氣壓倒對手?!?
他指了指自己:“這……只有靠我才行??!”
曹公麾下的將領之中,絕大部分都是亂世中應募從軍的豪杰之類,但張遼與他們不同。他出身邊郡,是在成年累月與異族廝殺中成長起來的職業(yè)軍人;他所統(tǒng)領的部下們,則是真正保存著強漢之風的、整建制的正規(guī)邊軍。在過去的中原亂戰(zhàn)之中,張遼和他的勇悍部下們,曾經(jīng)隨著飛將呂布摧破百萬黑山軍,也曾經(jīng)與高順的陷陣營并肩作戰(zhàn),幾度將曹公逼得狼狽不堪……不提率領大軍戰(zhàn)勝攻取的本事,單以臨陣搏戰(zhàn)而論,張遼張文遠確確實實地是曹營諸將中的翹楚,他有足夠的底氣。
過去數(shù)年間,舉凡有大戰(zhàn)、苦戰(zhàn),張遼常常憑借個人的勇武、以小股精銳猛烈突擊來為全軍打開局面。朱蓋作為副將,已經(jīng)習慣這種情形。
但朱蓋又想到:在這種地形下作戰(zhàn),曹軍兵力優(yōu)勢被最大限度地壓制了,而賊寇們用來威脅己方將士性命的手段又太多,那些手段可不是純靠個人武勇能應付的。因為自己的一句無心之語而激得全軍主將親自上陣,如果后繼有什么損傷,朱蓋無論如何都不愿接受。
“我自然遠不及將軍驍勇,只是這山道上的地形復雜,面臨的狀況與大軍野戰(zhàn)不同。先讓我?guī)巳_殺一場吧,如果我果然無法建功,再請文遠出擊?!敝焐w沉聲道:“文遠,你是一軍主將,身份不同尋常??!”
張遼不再回答,直接張開雙臂,示意左右親衛(wèi)們?yōu)樗住?
親衛(wèi)們早有準備,立即肅然圍攏。他們先為張遼除去外袍,再貼身穿上多層的絲綿勁服為內(nèi)襯,又捧著兜鍪、盤領、護臂、魚鱗鎧和系聯(lián)甲片的皮絳等物,為張遼一一結(jié)束停當。兩名披甲大漢單膝跪地,奉上長刀、鐵矛、弓矢等張遼慣用的武器。張遼右手持握刀柄,左手將鐵矛輕輕一抖,丈許矛桿便如活的一般顫動起來,矛尖鋒刃割裂空氣,發(fā)出銳利的響聲。
與此同時,他的親衛(wèi)們也各自整束甲胄,握緊手中的武器。一道道黑色的身影默然無聲地立于張遼背后,便自有殺氣升騰而起。
張遼舉步向前:“昨天晚上,我與賊寇們約定了明日再戰(zhàn),難道可以失信嗎?既然賊寇們?nèi)绱似谕c我作戰(zhàn),那我就賜給他們戰(zhàn)死的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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