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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馬禪院后院的僧院里,擺著一口漆黑的棺材。
棺材并不新,看起來已經(jīng)有一兩年了。
許多的和尚正圍坐在棺材旁敲著木魚唱著梵唱,宗主大人徐徐起身,來到了徐云清的身旁,“去禪房坐坐?!?
“我先給他燒一把黃紙?!?
徐云清走了過去,抓起一把黃紙丟在了火盆里,那張清麗的臉上這才落下了一串淚珠兒——她看著這棺材,肩膀抽動了兩下,低聲說道:“這次……你恐怕是真的死了。”
“武長風,你用這種死法是想讓我內疚一輩子?”
“你錯了,我知道你死不瞑目,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那些真像么?可惜你終究什么都不知道?!?
“為啥你就這么急著走的呢?我本來是要來告訴你這一切的,現(xiàn)在好了,說了你也不知道了,你去吧,我會好好活著?!?
她又丟了一把黃紙在火盆里,起身靜默數(shù)息,轉身跟著宗主大人走入了禪房。
“節(jié)哀!”
“無哀,他最后的日子,是怎么過的?”
“三更起,更衣潔面,誦讀《金剛經(jīng)》,五更時候敲響白馬禪院晨鐘,六更時候打坐一個時辰,辰時用飯,巳時在功德池喂魚,或者在花圃鋤草。午時用完飯小憩半個時辰在院中散布,申時偶爾和陛下聊聊天下下棋,亦或者在書房里寫寫字看看書,至暮鼓響起,用飯,誦讀《南華經(jīng)》,至戌時末沐浴熄燈?!?
“大致如此?!?
徐云清抿了抿嘴唇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有什么遺?”
“走得安詳,未曾留下半句遺?!?
徐云清眉頭一蹙,“我要帶他回去?!?
“回哪里去?”
“回武朝……他死了,他的兒子在武朝帝陵里祭拜著空的梓宮。這么大的事,總得讓他的兒子知道,并親眼再看看他的遺容?!?
宗主大人忽然沉默,過了片刻才徐徐說道:“既然如此……就等這場法事做完,本座親自送他,如何?”
“好!法事要多久?”
“九天,你可住在這里,亦可住在宮里?!?
“這就是他住過的禪房?”
“正是?!?
“那我就住在這里吧?!?
“好,本座就不打擾了。”
“謝宗主!”
慧皇后走了進來坐在了徐云清的面前,“這里……太冷清,不如去宮里?”
“算了,他生前沒有怎么陪過他,這死了,就讓我盡一番當妻子的義務吧?!?
慧皇后垂首,“曾經(jīng)的事,就讓它去吧,勿要傷了神,你還有許多事可能需要去做,我就不打擾你了,若是愿意就來宮里,或者叫人帶個話,我來這里陪你?!?
“好?!?
“告辭!”
“不送!”
房門關上,徐云清仰頭吐出了一口濁氣,視線卻一緊,嘴角露出了一抹嘲諷——九天的法事,正月二十七起程去武朝,二月下旬可到。
春花正開,觀云城可莫要春寒料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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