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頭也沒看田王氏,只瞇著眼睛點了點頭。田王氏這才帶著江氏,還將大丫和二丫也叫了出去,要她們一起幫忙做飯。田王氏還看了夏至一眼,卻沒叫夏至。
她不是心疼夏至不讓夏至干活,只不過是為了冷落夏至,表達對夏至的不喜和不屑罷了。
可夏至怎么會將她的情緒放在心上呢。田王氏不叫她,她樂得清閑。
要談正事了,田老頭的目光就在夏至兄妹三人的臉上掃過。他沒說話,而是看向田氏。田氏立刻明白,田老頭是想把夏橋三個給支出去。
“大橋,你帶小樹兒出去玩一會。”田氏就吩咐大橋,然后還瞪了夏至一眼,“夏至,你咋還在那坐著,幫你姥做飯去?!?
“我姥不用我?!毕闹列Σ[瞇,“娘,我大寶哥的事,我們都很關心,想聽一聽咧。”
夏秀才總算知道自己不中用,這個時候忙就接住了夏至的話茬。“孩子們愛干哈就干啥,別管他們。大橋也大了,家里的事他聽聽行?!辈]有說夏至和小樹兒。夏至和小樹兒就老實不客氣地坐在那,動都沒動。
田老頭不大高興,然而孫子大寶的親事最要緊。既然夏秀才開口了,他也不好太駁了這個姑爺?shù)拿孀印?
田老頭不再管夏至三個,只將眼睛看定了夏秀才和田氏,似乎是在提醒他們,時候該把銀子拿出來了。
終于提到了銀子了,田氏的心中就有些惴惴的。這個時候,她就朝夏秀才看了一眼,似乎想要從夏秀才那里得到一些支持的力量。夏秀才應該是感覺到了田氏的心情,就朝她點了點頭。
田氏這才將放在身前的小包袱慢慢地推給田老頭。
田老頭其實早就看到了這個包袱,并且判斷出里面裝的應該是銀子。他沒少偷偷地打量這個包袱,心里覺得這包袱的大小似乎不太合他的心意。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包袱上,然后又撩起眼皮看了看夏秀才和田氏。他并沒有去動那個包袱,而是示意田氏將包袱打開。
田氏就有些遲疑。
田大舅可絲毫遲疑都沒有,見田老頭和田氏都不肯打開包袱。他就伸出大手,將包袱攬到自己的跟前,然后三下兩下就把包袱皮給打開了。
包袱皮里面是大大小小的銀錠子,其中還有不少散碎的銀角子。田大舅的眼睛立刻睜的大了些,他捧起一捧銀子,笑了起來。
田老頭可沒笑,他還將臉給沉了下來。他問田氏:“妮子,你這是啥意思?”
“爹?!碧锸项D時覺得額頭有些冒汗,“你姑爺書院里出了點兒事,他們山長不肯給預支工錢了。你姑爺他朝別人借錢,也只借到了這些?!?
“這是多少?”田老頭又問。
“是三十兩整。”田氏弱弱的口氣說道。
田老頭聽著似乎就氣不打一處來。他抬起手中的旱煙袋朝田大舅的手上抽了過去。田大舅吃痛,一撒手就讓手里的銀子落了下來。
“爹,你這是干啥啊?!碧锎缶说芍笱劬粗锢项^。
“多大的人了,你就不能長點兒心?!碧锢项^恨恨地罵田大舅,“這點兒銀子夠干啥了,夠給你兒子娶媳婦了嗎,你就樂!”
夏至在旁邊瞧的清楚。田老頭這并不是在罵田大舅,而是在給田氏和夏秀才話聽呢。
田大舅慢慢地回過味來,他就粗聲粗氣地問田氏和夏秀才:“姐,姐夫,咱們說好的不是三十兩啊。姐夫不是答應的好好的,這回起碼給咱湊一百兩銀子回來嗎。姐夫,你說是不是?”
夏秀才被小舅子這么問著,他是個實誠不過的人,就點頭說是。“可這回實在是籌不到那么多錢。我們山長說了,往后都不給先生們預支工錢。我要借錢,也再沒地方借去了?!?
“姐夫,你、你這是啥意思???”田大舅的反應了慢了點兒,但也聽出夏秀才話里的一些意思了,他就有些懵了。
田老頭更是皺起了眉頭,按照夏秀才說的,這次的三十兩還是多的,往后夏秀才再不可能往他這里送大宗的銀子過來了。
這還得了。
其實,田老頭早就為將來做好了打算。這些年,他用各種借口沒少從田氏和夏秀才那里弄錢?,F(xiàn)在就剩下田大寶這一件大事,以后他們再朝田氏和夏秀才要錢可就沒有這么好的借口了。
而且,田老頭還未雨綢繆。覺得夏秀才這些年都沒考上舉人,往后的事情就很難說,興許什么時候夏秀才就真弄不到錢了。
所以,他打算趁著田大寶娶親的機會,也趁著夏秀才還能弄到錢,一次性地多朝夏秀才要一些。
二百兩銀子,不僅夠田大寶娶媳婦的,只怕將來生三四個娃的錢都有了。
田老頭是個有長遠眼光的人,他已經(jīng)為自己的孫子和自家人想好了往后幾十年的日子。
“只有這三十兩,再沒有啦?”田大舅最后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睛問。
田老頭啥也沒問,但他的沉默對于田氏來說就是最強大的無聲的壓力。田氏趕忙向田老頭解釋和保證:“……今天收的麥子還能賣些錢,過年家里的兩頭豬也能賣了換錢,我、我們……”
“你把這些都加在一起,能給大寶湊多少錢?”田老頭接著話頭就問。
“差不多是……是……四十兩吧?!碧锸弦Я艘ё齑秸f道。
“四十兩,你說四十兩,四十兩夠給大寶娶媳婦嗎?你、你是想讓大寶一輩子打光棍啊!”田老頭指著田氏,沉痛地責備道。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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