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微笑,很坦白地告訴夏二叔,這些東西都是她大家伙帶回去的禮物?!耙f發(fā)財(cái),我跟二叔比可不是差遠(yuǎn)了嗎。二叔,我和老叔馬上就回家了,你有啥話,有啥東西要捎給我爺我奶不?”
夏二叔的臉上立刻就有些尷尬,心里說夏至還真不吃虧,就這么輕描淡寫地又將了他一軍?!靶↓?,十六,我這事情忙啊,回不去,你們替我給老爺子老太太帶好吧?!辈还苄睦镱^怎么想,也不管他會怎么做,夏二叔的話還是說的挺漂亮的。
然后,他還揮了揮手,沖最遠(yuǎn)的那個小伙計(jì)招呼:“快把好的點(diǎn)心都揀幾塊裝起來,讓我兄弟和侄女捎回家去?!?
那小伙計(jì)嘴上應(yīng)著,腳底下卻并不動地方。夏二叔又吆喝了一聲,那小伙計(jì)轉(zhuǎn)身往里面去,說是去拿果匣子。
夏二叔這才回過頭來跟夏至和小黑魚兒說話:“小龍,十六,你們回去吧,等把點(diǎn)心裝好了,我讓人給你們送去?!?
“那么麻煩二叔多不好意思啊?!毕闹列χf道,“我和老叔就在這等一會吧。”
“好,好?!毕亩迥樕系男θ菥陀行┙┯?。他陪著夏至和小黑魚兒說了兩句話,就說有事要離開,讓他們自己等。
“二叔,啥事能比孝順我爺我奶更重要啊。你這一走,我們還不知道啥時候能拿到給我爺我奶的果匣子呢?!毕闹列Σ[瞇的。她平時說話還是肯給人留面子的,但剛才出了夏柱的事,夏至不想讓夏二叔舒坦。
夏二叔的臉上就更不好看了,只能再次招呼小伙計(jì),卻根本就沒人應(yīng)答。也不知道夏二叔在店鋪里是一點(diǎn)兒點(diǎn)心的家都當(dāng)不起來,還是故意跟伙計(jì)們做的這個套路,虛應(yīng)故事。
不管是哪一種,夏至都只笑著看夏二叔,看他究竟打算怎么辦。
最后夏二叔沒了辦法,只能跟夏至陪笑:“十六,你等等,我上后面去看看,恐怕是出了啥事兒了?!?
“二叔,不用了?!毕闹烈姾镁褪?,“只要你有孝順我爺我奶的心思,我爺我奶也不在乎你給不給東西?!?
“是,是,老爺子和老太太都是通情達(dá)理的好人啊。我這就讓人給裝個果匣子?!毕亩孱~頭微微見了汗,真是后悔剛才不該探頭探腦地讓夏至給看見。
夏至這丫頭來了府城之后,竟然越發(fā)的厲害難纏了。這丫頭就是個不能得罪的人,夏二叔下定決心,往后在夏至面前一定要管住自己的嘴。
然而他如果真能管住自己的嘴,他也不是夏二叔了。
夏二叔都這么說了,夏至也不打算再在店里等下去。她和夏二叔告別,和小黑魚兒從桂芳齋出來,也沒避諱,就進(jìn)了斜對面的桂香齋。
姓張的小伙計(jì)看見夏至來了,忙就笑著迎上來?!肮媚锸钦艺乒竦模€是要點(diǎn)心?!?
“今天就不麻煩掌柜的了?!毕闹粮嬖V小伙計(jì),“你揀鋪?zhàn)永镘浐秃每嘶狞c(diǎn)心給我稱二斤,裝個果匣子?!?
果匣子也就是點(diǎn)心匣子了,大都印著花花綠綠的吉祥圖案,是逢年過節(jié)走親訪友的必備佳品。
小伙計(jì)忙答應(yīng)了,他很機(jī)靈就問夏至是不是送給老年人吃的,夏至點(diǎn)頭說是。一會的工夫,小伙計(jì)就挑好了點(diǎn)心,拿果匣子裝了。
夏至就拿出錢來,問小伙計(jì)多少錢。小伙計(jì)忙陪笑,不肯收錢?!皷|家和掌柜的早都發(fā)下話來,姑娘來店里不管拿啥,都不能收姑娘的錢。”
“這不成。”夏至笑了笑,堅(jiān)持付了錢,“鋪?zhàn)拥馁I賣有規(guī)矩,我不能壞了這個規(guī)矩。”
買好了東西,夏至和小黑魚兒回來見夏大姑。夏大姑見他們給家人買了這些東西,就很高興。然后,她還問起他們跟夏柱沖突的事。
“大姑,你咋這么快就知道了?”夏至奇怪地問。
“是那院的過來說的?!毕拇蠊糜媚抗馔舯谑疽?,她告訴夏至是郭喜走過來向她告狀?!罢f你欺負(fù)夏柱,不懂規(guī)矩,不知道尊重長輩,沒把他放在眼睛里。亂七八糟地跟我說了一大堆。被我問著他究竟是咋回事。我說十六是我侄女,我知道她,她不是這樣的人?!?
郭喜來夏大姑這告狀,夏大姑也不是好惹的,最后郭喜碰了一鼻子灰走了。
“究竟是咋回事?”夏大姑這才問夏至。
小黑魚兒就搶著把事情的經(jīng)過跟夏大姑說了,然后還說郭喜是“他惡人先告狀?!?
夏大姑一聽并不是夏至的錯。夏至做的不僅沒錯,還很對。難得的是夏至肯這么維護(hù)小黑魚兒。感到欣慰的同時,夏大姑還為夏至擔(dān)心。
“那是個最小心眼的人,他們兩口子的嘴都不好?!币?yàn)檫@樁事,只怕郭喜和郭錢氏兩個以后少不了要說夏至的壞話。如果因此影響了夏至的名聲,那就不好了。
“沒事。”夏至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當(dāng)時好多人在旁邊看著,咱們占著理了,不怕他們說閑話?!?
“話是這么說沒錯?!辈贿^夏至當(dāng)著那么多人面前揍了夏柱,還將郭喜和夏二叔都給懟的夠嗆。人們會說夏柱、郭喜和夏二叔的不是,但夏至難免要落下一個太過潑辣的名聲。
涉及到名聲的事兒,小姑娘就特別容易吃虧。夏至一個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要是被人說是母大蟲,以后的婚嫁都受影響。夏大姑是完全為了夏至著想。
夏至不以為意,她從來就沒想博什么賢良淑德的名聲。一個人壓抑自己的個性,活的曲里拐彎兒,說一句話還要繞個十萬八千里的,多費(fèi)勁兒,多沒意思啊。她不想費(fèi)那個事兒。
夏至說小黑魚兒元?dú)鉂M滿,其實(shí)她也一樣充滿元?dú)狻?
“十六,跟你說話,人都跟著敞亮了。你說的是這個理?!毕拇蠊眯α?,“再者說了,他們長了嘴了,咱們就沒長嘴嗎。有我在,不能讓他們胡亂冤枉你?!?
這么說著話,王嫂就送了月華裙過來。夏至找了珍珠過來,裙子珍珠穿的很合身,她高興地在地上轉(zhuǎn)了個圈。
“還不謝謝你四姐,也就是你四姐寵著你,若是我,才不花那么多錢給你做這么條裙子?!毕拇蠊绵林渲榈?。
珍珠高高興興地感謝夏至?!斑€是四姐對我好?!边@是她的心里話。郭玉環(huán)這些天總往藥王廟胡同跑,已經(jīng)很少再來找她玩了。
王嫂送了裙子,并沒有著急走。她跟夏大姑聊著家常,慢慢地竟也說起夏至在桂芳齋揍了夏柱的事。
夏大姑就為夏至解釋,說夏至是為了護(hù)著小黑魚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