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定侯府如今很是落魄,貞定侯和長公主兩人被勒令不得隨便出府,而韓青還躺在病榻上,但是如今回到柳家的柳若娟卻似乎并沒有被這些所影響。或者更準(zhǔn)確些說,柳若娟并沒有因?yàn)樨懚ê罡姑苟拥姑?,她似乎反而翻過身來了。
看擺在地上的那些個(gè)箱子,再看看柳若娟如今是臉色和神態(tài),柳若娟已經(jīng)今非昔比。
眾人看見柳若姒進(jìn)來,就都停住了方才的話茬。柳若娟更是滿臉堆笑,急忙忙地上來迎接柳若姒。
“這么巧,三妹妹也來了?!绷艟昃鸵獢v扶柳若姒。
柳若姒還沒怎樣反應(yīng),柳二太太已經(jīng)不動聲色地?cái)r在了她和柳若娟之間。
“三丫頭,到我身邊來坐?!遍缴系牧咸惺纸辛翩?,“那椅子上坐著不舒服,讓她們在我這榻上再多鋪一層錦褥,你坐著也穩(wěn)妥些?!?
一旁的柳三太太、柳若姍和湘大奶奶這個(gè)時(shí)候也早都過來,大家簇?fù)碇翩υ诹咸磉呑?。她們這邊熱熱鬧鬧、親親熱熱地說話,有意無意地,就將柳若娟給冷落在了一邊。
柳若娟的臉色變了變,卻極力忍了下來,雖眾人并不搭理她,她還是在一邊陪笑,千方百計(jì)地尋機(jī)會說話。
總是這樣晾著柳若娟終究也不是了局,最后大家還是將目光轉(zhuǎn)向了柳若娟。
“你回來看看我,就是你的心思了。這些東西卻不必,你都原樣拿了回去吧?!绷咸蛯α艟甑溃叭缃衲隳歉锱率且裁?,你該好好待在那府里,做你該做的事,不用來看我。……皇帝陛下有旨意下來,老老實(shí)實(shí)待在你那府里才是你的本分?!?
柳老太太這是不收柳若娟送來的禮物。同時(shí)還向柳若娟下了逐客令。不僅如此,柳老太太還告訴柳若娟,以后不要往柳府中來了。
貞定侯和長公主現(xiàn)在等同于被圈禁了,旨意中沒有提到韓青,多半是因?yàn)轫n青傷的根本起不來,也說不上出府不出府的。至于柳若娟,那更是沒什么要緊的人,無可無不可。
這種情況下,柳若娟本該更加謹(jǐn)慎,并不能出府來走動的。但是柳若娟此刻柳家女兒的身份卻起了作用。所以柳若娟敢出門來。但是也僅限于柳府而已。
柳若娟這回來,看著氣色就與以往不同,她送的厚禮,當(dāng)然也不是什么孫女孝順老太太的。不管怎樣,貞定侯府說話算數(shù)的還是長公主。這份過于豐厚的禮物,自然是出于長公主和貞定侯的授意。
長公主這個(gè)時(shí)候送了厚禮過來,自然有所求,希望能夠拉近與柳家的關(guān)系,柳家能夠?qū)ω懚ê罡┮栽?。如果柳家肯認(rèn)這門親戚??蠋兔?,即便是短時(shí)間內(nèi)不能從根本上改變貞定侯府的頹勢,但是卻可以緩解貞定侯府的窘境。長此以往,對貞定侯府的助益更是不可限量。
柳若娟如今這得了勢的樣子。自然也是因?yàn)樗橇业呐畠海疂q船高。
貞定侯和長公主的這個(gè)心思,柳家人如何能猜不出來。
柳老太太不肯收禮,就是擺明了柳家的態(tài)度。柳家是不會幫忙。蹚這渾水的。
柳若娟自知身負(fù)重要責(zé)任,柳老太太雖拒絕的十分堅(jiān)決,她卻不會就此輕易放棄。
“老太太?!绷艟旮纱嗑驮诹咸磉吂蛄讼聛?,一面拿著帕子擦拭眼角,說出話來也不是方才那樣意氣風(fēng)發(fā)了,而是哀哀凄凄地,“老太太別多想,這真的只是孫女自己的一點(diǎn)兒孝心。孫女知道從前事情做的錯(cuò)了,一直沒有顏面來見老太太。孫女無時(shí)無刻不想著能夠改過從新。孫女對不起老太太,對不起柳家,可孫女畢竟是柳家的骨肉?!?
“養(yǎng)了我這么大,老太太總有幾分疼我的心。就不要我了,也是柳家白養(yǎng)了我。留著我,拉扯我一把,我好了,以后必定改過從新,一心一意地報(bào)答老太太、柳家對我的養(yǎng)育之恩?!?
柳若姒在一邊聽著,不由得多看了柳若娟兩眼。聽柳若娟說話就知道,柳若娟這次回來是做了充足的準(zhǔn)備的。柳若娟對柳老太太,可以說是動之以情,曉之以……利。
就算親情已經(jīng)被柳若娟自己給作的十分淡薄了,但是柳家這么大的家族,總是要理智地考慮利益的問題的。
“公公婆婆已經(jīng)說了,以往的事情都一筆勾銷,如今也只有咱們這一門可靠的親戚。只要咱們還肯念著些親戚情分,一家上下都感激不盡。老太太但凡有什么說的,沒有不肯依從的。而且,從此世代交好。”
“你公婆說話太生分了,我老了,竟有些聽不懂。親戚自然是親戚,這些東西大可不必。你聽我的教導(dǎo),回去好生盡孝吧。”柳若娟一番說辭,柳老太太卻不為所動。
這種情形,早已經(jīng)在柳家兄弟的意料之中,自然也早就商量好了對策。
“你事忙,我也不多留你了,你就回去吧?!绷咸珦]了揮手,再次下了逐客令。
“老太太,”柳若娟見就有人過來拉她,立刻從假哭變成了真哭,“老太太就不肯念一點(diǎn)兒情分……”
柳老太太皺眉,干脆扭頭根本不去看柳若娟。
“那么好處也思量思量嗎。別人不知道,我卻知道。柳家家大人多,可卻坐吃山空……”
柳老太太這回不能當(dāng)沒聽見柳若娟說了什么,她立刻沉下臉來。
“你說的是些什么,白讓你生養(yǎng)在這書香之門。這真是,隨了你那一身銅臭的娘了。這般不顧臉面,還不來人快趕了她出去。”柳老太太一邊吩咐,一邊最后斥了柳若娟一句,“出去了,再不要說你是柳家的女兒!”
柳若娟不甘不愿的,但是架不住丫頭婆子上來拉她。柳三太太見柳老太太生氣了,就使眼色給湘大奶奶。湘大奶奶親自帶了丫頭婆子拉了柳若娟出去。
“這些東西也快些抬出去,看著就讓人氣不順。”柳老太太又指著地下那些箱子道,“真當(dāng)我柳家是能用銀錢買動的?!?
柳三太太一邊陪笑。一邊忙指揮著人將箱子都搬了出去。
“你去看著些,一絲一毫不少,都讓她帶回去。咱們柳家不留這樣的東西。”柳老太太又囑咐了柳三太太一句。
“知道了,老太太。這些東西,留在這,還臟了咱們家的地皮兒。”柳三太太陪笑道。
“你知道就好?!北涣蹇拼蛘煹?,柳老太太的臉色就轉(zhuǎn)了過來,不似方才那般生氣了。
“偏就這么不巧,鬧了你一場,可還安穩(wěn)?”柳老太太見屋子里清靜了。就笑著對柳若姒道。
“這有什么,老太太不用擔(dān)心,我安穩(wěn)的很。姜還是老的辣,我們要跟老太太學(xué)的東西還多著。”柳若姒就笑道。
柳老太太被柳若姒這樣一說,心里更加高興。
“老了,老了,不中用了。”雖是心里高興,柳老太太嘴上卻還是這么說著,u突然又嘆了一口氣?!霸缧┠辏€看錯(cuò)了人。委屈了你們母女?!?
柳若姒和柳二太太交換了一個(gè)眼神,都笑了。
“有什么委屈的,現(xiàn)在大家都是好好的。”柳二太太就笑道。
她們母女是受了許多的委屈。但是好在都熬了過來。柳老太太如今的態(tài)度也和緩下來,不僅認(rèn)了錯(cuò),還在積極的補(bǔ)救,現(xiàn)在再去計(jì)較舊賬就沒什么意思了。
這么說的高興。柳三太太和湘大奶奶已經(jīng)處理好了柳若娟的事情走了回來。
“大太太在那門口眼巴眼望的,是我讓人攔著她,不讓她上前。誰知道她現(xiàn)在還打些什么主意。不能不防著她?!绷拖蛄咸?。
“今天雖送走了,看著是還沒有死心,怕會再來?!毕娲竽棠桃驳?。
如今長公主那邊能求助的人屈指可數(shù),是不會輕易放過柳家這顆救命的稻草的。柳若娟為了她自己,也會再上門來求柳老太太。